奉圣父圣子圣灵的名，阿门。今天的证道经文是使徒行传6:8-7:1：
8 司提反满得恩惠能力，在民间行了大奇事和神迹。
9 当时有称利百地拿会堂的几个人，并有古利奈，亚力山大，基利家，亚细亚，各处会堂的几个人，都起来，和司提反辩论。 10 司提反是以智慧和圣灵说话，众人敌挡不住。
11就买出人来说，我们听见他说毁谤摩西和神的话。
12 他们又耸动了百姓，长老，并文士，就忽然来捉拿他，把他带到公会去，
13 设下假见证说，这个人说话，不住地糟践圣所和律法。14 我们曾听见他说，这拿撒勒人耶稣，要毁坏此地，也要改变摩西所交给我们的规条。
15 在公会里坐着的人，都定睛看他，见他的面貌，好像天使的面貌。
1 大祭司就说，这些事果然有吗？
感谢神的话语。我们今天开始“殉道者司提反系列布道会”。教会的历史就是殉道的历史，也是胜过殉道的历史；传道人和基督徒的一生，就是殉道的一生，也是胜过殉道的一生。耶稣基督道成肉身为殉道而来；耶稣基督死而复活，为我们胜过殉道。耶稣的殉道和复活赐给人类新生命和新生活，就是在殉道中复活。罪人都是在死之人，人生只有三条道路：殉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殉人（殉情）和殉道。前两条道路都是世界、他人和死亡对生命的胜利；唯有第三条道路，胜过世界、人类和死亡，通往永生。一方面，殉道是冠冕之路，为殉道者蒙受至重无比永远的荣耀；另一方面，殉道者的血是教会成长的种子，愿“殉道者系列”也是我们教会和我们个人生命成长的种子。在殉食和殉情中，人形同鬼魅（丑恶、狡猾并且怨恨）；唯有在殉道中，人才状如天使（圣洁、勇敢并且爱）。我们也将在这个系列中迎来2014年的复活节，愿那复活的主用一切复活的真理、胜利和恩惠加倍祝福我们；惟愿有一天我们可以坦然无惧地说：“从此以后，有公义的冠冕为我存留，就是按着公义审判的主到了那日要赐给我的。不但赐给我，也赐给凡爱慕他显现的人”（提摩太后书4:8）。阿门。
司提反被称为教会历史上的第一位殉道者。使徒行传后来两次提到司提反（使徒行传11:19，22:20）；保罗后来有一位同工也叫司提反，应该是另外一个人（哥林多前书 1:16，16:15，16:17）。殉道者是最好的“神义论”，一方面，殉道者就是基督和祂真理的见证；另一方面，殉道者最彻底地回答了这个老生常谈：全能大爱的神怎么可以容许灾难罪恶和死亡出现，而且临到“好人”身上。司提反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一种回答：为了荣耀的冠冕。这个主日开始，即从早春到复活节，我们将用七次的时间，以使徒行传6:8-8:4为证道经文，进入“殉道者司提反系列布道会”。这是蒙特利尔华人基督教会的春季攻势。这七次布道的具体内容安排如下：第一场3月9日（使徒行传6:8-7:1）；第二场3月16日（使徒行传7:2-8）；第三场3月23日（使徒行传7:9-16）；第四场3月30日（使徒行传7:17-43）；第五场4月6日（使徒行传7:44-50）；第六场4月13日（使徒行传7:51-53）；第七场4月20日（使徒行传7:54-8:4）。
我们并不是凭着血气争战，正如司提反，他为主争战的武器只是神的道。司提反的讲道也是新约圣经中最长的一篇讲道，不过他的讲道没有耶稣的长，无论是马太福音中的登山宝训，还是约翰福音中最后的话别，以及启示录中的“七封书信”。使徒行传7:8-53这篇讲道中，司提反直接和间接地提到12个人物（亚伯拉罕、以撒、雅各、约瑟、摩西、亚伦、约书亚、大卫、所罗门、施洗约翰、耶稣基督、司提反）。司提反证道至少有如下特点：首先，司提反的证道是“旧约概论”（从亚伯拉罕到司提反），我们可以随着司提反的框架完成一次系统的旧约圣经学习。其次，司提反的证道是“保罗神学”、甚至是新约神学的预备，我们可以借此认识福音传教的历史渊源。最后，司提反证道，在彼得证道的基础之上，为其后的教会、特别是讲道台的证道模式提供了圣经基础；今天的教会应该大踏步返回这种唯独圣经和基督中心的布道模式。
司提反的证道主要信息基础是旧约的“历史书”。我们也可以将39卷旧约分成这样三大部分（也是一个交叉结构）：第一部分就是十七卷历史书（创出利民申，书士得，撒撒王王代代拉尼斯），告诉我们历史本是祂的故事，时间是“过去”；最后一部分或与之呼应的一部分是十七卷先知书（赛耶哀结但，何珥摩，俄拿弥鸿哈番该亚玛），选民的盼望是耶稣基督，时间在“未来”；中间部分是五卷智慧书（伯诗箴传歌），基本主题是十字架。事实上，五卷智慧书仍然是一个以十字架为中心的交叉结构：约伯记讲人的苦难或义人为与神的爱情受苦，与之呼应的是雅歌，讲新妇和羔羊的婚筵；诗篇讲人的祷告，人在苦难中向神说话，靠祈祷忍耐，与之呼应的是传道书，重生蒙召的教会起来传讲神的话语，带领神的百姓从世界和罪中分别出来；中间是箴言，箴言就是神的话，就是神的智慧——基督就是神的智慧，十字架是智慧的极致。总的来说，司提反的证道集中在历史书上，而彼得、特别是保罗的证道，更偏重十字架，而约翰的作品，特别是启示录，则转向先知书，通往未来或末世。
使徒行传6:8-8:4存在一个清清楚楚的交叉结构，首先是6:8-7:1，讲司提反的传道见证和被告被捕；结尾与之呼应的部分是7:54-8:4，讲司提反的被害过程和殉道后果。中间部分是7:2-53，这是司提反的证道。“传道-证道-殉道”这个交叉结构也告诉我们：第一、圣经叙事是以话语为中心的——司提反这个人当然被神视为宝贵，但神的真理比任何人更重要，神的话语不仅是人存在的基础和生命的源泉，也是胜过逼迫和死亡的高台。第二、司提反是为真理而死的，殉道是为道而死，绝非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基督借着殉道者开辟了一条新的面对死亡的道路，即永生之路。我们今天先讨论第一部分，即6:8-7:1。这段经文也可以按这种方式安排到交叉结构中：6:8与7:1首尾呼应，司提反和大祭司是冲突的双方；9-10与15对应，即会堂与公会的对应，这是宗教和政治的联合逼迫；11与13-14对应，这是两次假见证的控告；12节是中心信息，告诉我们犹太会堂和公会的人以及百姓一起抓捕了司提反，并开始审判——这是司提反证道和殉道的预备。
8 司提反满得恩惠能力，在民间行了大奇事和神迹。
……
1 大祭司就说，这些事果然有吗？
殉道源于两个世界的撞击，其本质是属灵的争战。司提反和大祭司代表这两大阵营，一个是天国的见证人，一位是世界之王的代理人。信徒自愿为主牺牲和罪人把别人当做牺牲，构成人类历史的两个方面。首先需要澄清一个问题：“为什么管理饭食的执事司提反也成了传道人”。第一、执事司提反不是在教会证道，不是在教会承担牧者的职分；任何一个基督徒都可以受教会差遣向外邦人传讲福音。第二、司提反应该是在管理饭食一段时间之后，才开始陆续向世人传福音的。这也是保罗和巴拿巴的经历。使徒行传两次提到保罗和巴拿巴在教会做管理饭食的执事（使徒行传 11:30，12:25）。神抬举谦卑侍奉祂的人。这对很多刚刚进入教会的人实在是一个极大的祝福，不要不可一世、高人一等、指点江山地进来，也不要像霾国那些敏感神经病人一样“你不尊重我”我就扬长而去。神为什么厌弃法利赛人呢？因为他们“喜爱筵席上的首座，会堂里的高位”（马太福音23:6）。耶稣教导我们一种“抢占最低点”的智慧，或获得恩惠和能力的道路（路加福音14:7-11）。πλήρης πίστεως καὶ δυνάμεως ，full of faith and power，充满了信心和力量。拉丁文圣经武加大本（Vulgate）用的不是信心，而是恩惠，这是和合本翻译的根据。但无论是信心还是恩惠，都是指人与上帝建立了关系，人与神和好或神的同在，是人获得能力的前提。有了信仰、有了神，司提反才可能有能力（δύναμις，strength power, ability），一个软弱的人，一块泥土和石头，才可能成为大丈夫和精兵以及殉道者。人若没有信仰，就是一个丧失行为能力和责任能力的人，任何搅扰和攻击都会让我们成为原形毕露的奴隶和落荒而逃的败兵。不仅如此，圣经讲使徒的能力，首先就是福音的能力，说恩言的能力（路加福音5:22）。所以保罗说，“我不以福音为耻。这福音本是神的大能，要救一切相信的，先是犹太人，后是希利尼人”（罗马书1:16）。
在神面前谦卑侍奉，并紧紧依靠信仰和神的恩惠，一个平凡的人，就会成为创造神迹奇事的圣徒。所以紧接着，圣灵说司提反“在民间行了大奇事和神迹”。ἐν τῷ λαῷ，among the people，这个词组的基本意思是在世人中间，在众人中间，在很多人中间。这里的“民间”不是与“官方”对应的。用这个词组的意思首先是说福音的对象就是面向世人拯救世人的，其次说明司提反的能力，最后是讲众人都是这一切的见证。撒旦和基督冲突的战场是“民间”，这场属灵战争争夺的是人的灵魂或人的生命。所以司提反受差遣，不是上山归隐，也不是五湖垂钓，而是进入世界。一方面，要拯救罪人，另一方面，罪人就是福音的仇敌。显而易见，这种入世救人的行动，必然与世界的王，狱卒以及人性发生你死我活的争战。一个蒙恩的罪人或一个错误的人，在一个错误的时间，进入一个错误的地方，遭遇无数错误的人。这注定是一场殉道，没有悬念。那么，基督如何得胜呢？教会如何才能赢得这场战争呢？不能靠常规战争，只能靠“大奇事和神迹”。不过需要强调的是，基督的得胜，教会的得胜不是在埃及的意义上的得胜，不是我在肉体上打败谁，而是胜过魔鬼、罪恶、死亡、肉体和世界。首先，“行”，ποιέω，这里的用法是Imperfect，就是开始并连续不断地作。一方面，你不要一直坐等，现在就要开始新的生活，这是得胜的第一步。我们失败的一生是一直不能弃旧迎新，不能起来迈出第一步。所以耶稣是这样医治那个38岁的瘫子的：“耶稣看见他躺着，知道他病了许久，就问他说，你要痊愈吗？……8 耶稣对他说，起来，拿你的褥子走吧。9那人立刻痊愈，就拿起褥子来走了。”（约翰福音5:6，8-9）。另一方面，要连续不断地起来行走，得胜需要忍耐、坚持和持续的更新。司提反不是一天练成的。其次，奇事和神迹。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讲过了，其中心就是靠着十字架的神迹罪人向罪死，向基督复活。
但是，恰恰因为福音要进入世界，“因他要将自己的百姓从罪恶里救出来”（马太福音1:21b），于是，冲突出现了。第一、基督和祂的使者必然与撒旦和它的使者发生冲突，因为两造都以拥有人为目的。换言之，罪人都在撒旦的权势下面，耶稣来就是要将已经在撒旦权势下的人拯救出来，因此，世界的王必然愤怒且疯狂反击。第二、基督和他教会是要把罪人从罪恶中拯救出来，而魔鬼统治世界的方式就是利用罪恶，这必然发生针锋相对的斗争。于是，世界之王的代表就出现了，他就是大祭司。大祭司可以代表世界之王对人类灵魂的统治。大祭司对司提反的反应非常经典，至少有两个特点令人印象深刻。第一、质疑策略。“这些事果然有吗？”这个句子有点儿类似“神岂是真说”。首先，用质疑的方式将自己放在审问的地位，将对方放在被告和罪犯的地位。其次，质疑可以强调和坐实那些控告，引起人对这些“罪”的进一步重视，并按质疑的逻辑定罪。这可以诱骗和发动愚民，所谓“你不质疑我还不觉得他有问题，你这么一质疑，我觉得他好像真的有问题嘢”。最后，质疑也是一种真理秀：“我只爱真理、追问真相，我就是质问皇帝新装的孩子”。但事实上大祭司是明知故问，而且他真正关心的不是真相如何，而是定罪司提反，又在质疑和定罪别人的同时自以为义。总之，司提反进入人间传讲福音，大祭司利用司提反所进入的民间，借民间的力量将司提反置于死地。第二、理性选择。大祭司完全不关心司提反的恩惠（信心）和能力，奇事和神迹，他只关心司提反的“罪”；他在质问司提反的时候，好像司提反除了这些“罪状”以外什么也没有做。这种有选择的质疑证明魔鬼起初就是杀人的，是说谎的。从伊甸园到耶路撒冷，蛇一直比田野里一切的活物更狡猾。众人或撒旦的差役对大祭司的意图同感一“灵”，于是全场之人默契着闭口无言，非常配合地瞩目看司提反落入这个话语权力设计的圈套，等着欣赏他的下场。
9 当时有称利百地拿会堂的几个人，并有古利奈，亚力山太，基利家，亚西亚，各处会堂的几个人，都起来，和司提反辩论。 10 司提反是以智慧和圣灵说话，众人敌挡不住。
……
15 在公会里坐着的人，都定睛看他，见他的面貌，好像天使的面貌。
世界的王有两大差役，一是会堂，二是公会，前者代表主流宗教或主流道德或普世价值；后者代表政治权力或有钱阶级、有枪阶级。会堂，συναγωγή，synagogue，是犹太人的教会，或犹太教的聚会。圣殿被毁之后，犹太教的人每安息日和犹太节日在会堂聚会，祷告，学习圣经，也承担部分宗教纷争的审判。当时耶路撒冷有接近480个犹太会堂。有意思的是，480这个数字可以用希伯来字מָלֵא（full）来表示，这让人想起以赛亚书1:21，“可叹忠信的城，变为妓女。从前充满了公平，公义居在其中，现今却有凶手居住”。耶路撒冷的充满和司提反的充满，形成深刻的对比。这些宗教妓女和教会凶手开始行动了。会堂之人的行动是“起来”，ἀνέστησαν，这是充满敌意地起来，起来试探、说谎和报复（路加福音10:25，马可福音14:57，使徒行传5:17），这是在邪灵催逼下不可遏制地站出来，这些人大大发怒变了脸色若不站出来就要发疯、若不拂袖而去又蜚短流长就不能安息的。起初他们可能忍了两天，忍了几次，因为他们毕竟是“信神的人”，是知道神知道他们内心的人，是知道神禁止自己报仇的人；于是他们可能也真的祷告了，但是，最后还是胜不过自己，最后还是“忍无可忍”，还是要起来。更可悲的是，他们还要以圣灵催逼的名义起来，到这时候，就已经万劫不复了。这是该隐的宿命（创世记4:7）。会堂之人的第二个动作是“辩论”，συζητέω，约瑟夫对这个字的使用使我们更能理解其希腊文化的色彩。这与新约圣经说的“真理争辩”不同，乃是接近于希腊的智者学派（辩士学派）的诡辩传统（Sophists）。如果诸位了解普罗泰戈拉、芝诺、欧布利德斯、高尔吉亚等人，你就知道司提反面对的都是一些什么人，而司提反对他们的胜利是怎样一种胜利。他们不相信绝对真理，主张一切都是相对的，而他们的相对又是绝对的；而且他们以辩论和修辞逻辑为业。
怎样解释这些会堂充满了争议。有人将这些会堂分成两组（由两个定冠词引领）；也有人分成三组（利百地拿一组，其余两两一组）；还有人分成一组：只有利百地拿一个会堂，而这个会堂的人是从那四个地方出来的，分别来自南方和北方。目前Λιβερτῖνος也有不同观点，广为引证的是Chrysostom的解释：这些犹太人在主前63年被罗马的Pompey掳掠到罗马为奴或战俘，后获得了自由人的权利（也有人将之解释为“利比亚人”）。这些犹太人和他们的后裔返回耶路撒冷建立了会堂。这些犹太人很像海外华人，在异国他乡是二等公民，却又以为自己生活在现代文明中不可一世。长期的奴性和自卑，加上文化上的骄傲，非常容易造就一群控告者，他们要在控告别人的身份实施报复，证明自己的属灵，以及血统上的纯正。我们也可以看见，在中国延安肃反运动和文革大批判中，出身不好或被迫害的人，更加疯狂地残害别的受害者。总而言之，一群做惯了奴隶的人，更愿意审判别人进行报复，或者显得比别人更高贵，更纯正。这个道理是一贯的，波提乏之妻比一般人更愿意控告别人是淫妇——攻击是最后的防卫和反败为胜。越是不堪之辈，越是教会中的“属灵搅屎棍”，越是撒旦要使用的工具。不仅如此这些希腊化的犹太人，更不能容忍背景相同的司提反离经叛道，他们显然认为比巴勒斯坦的犹太人更有能力、更有责任起来打倒司提反。值得一提的是，保罗就来自基利家（使徒行传21:39）。很有可能，保罗就在基利家这个会堂，并因被司提反驳斥得体无完肤而恼羞成怒，听道成仇。
与会堂并列的组织是公会，συνέδριον，这里指耶路撒冷的the Sanhedrin，我们已经了解这个组织了，这是由71位犹太长老组成的立法议会和最高法庭。换句话说，他们是犹太教的精英组织或最高权力机构，他们的领袖就是大祭司。这是耶稣的预言：“2 人要把你们赶出会堂。并且时候将到，凡杀你们的，就以为是事奉神。3他们这样行，是因未曾认识父，也未曾认识我”（约翰福音16:2-3；参考马太福音10:17；24:9）。
与会堂中人的“起来”（ἀνέστησαν）对应的动词是“坐着”，这是仇敌的第二种姿态。ἀτενίσαντες，συνέδριον，这个字的意思就是“坐在一起”，而这里又进一步强调公会之人的形象是“坐着的人”，ἅπάντες οἱ καθεζόμενοι ἐν τῷ συνεδρίῳ，all that sat in the council，所有坐在公会里的人。魔鬼不仅差遣一些人起来控告你，而且兴起另外一群人负责利用控告定你的罪。他们要把控告本身做成新闻热点，有时候可能各打五十大板，显得自己如何比双方都属灵；但从本质上说，他们是控告者投诉的真正对象，他们本是一伙，都是教会的仇敌。公会的人几乎什么都不干，但虽然他们没有任何本事，或者恰恰因为他们没有任何本事，他们的职业就是坐着审判别人。论断他人是他们唯一的本事和幸福。我们可以从两个方面来看待这些审判官。首先是自以为神，并且是在神的使者面前自以为神。诗篇9:7，“惟耶和华坐着为王，直到永远。他已经为审判设摆他的宝座”；诗篇29:10，“洪水泛滥之时，耶和华坐着为王。耶和华坐着为王，直到永远”。宗教已经僭越到这种地步，就是一群宗教领袖冒充神去审判别人。这些人最为神所憎恶（箴言6:16-19，马太福音23:6）。其次，公会领袖在司提反面前的傲慢坐姿，与基督在司提反殉道之后的站姿也形成对比——神比罪人更欢迎和尊重殉道者。公会之人的第二个动作是“都定睛看他”。一方面，所有的人都坐着为王；另一方面，所有的人都盯住司提反。ἀτενίζω这个动词在使徒行传中已经出现三次了（使徒行传1:10，3:4，3:12）；公会的人这样定睛看司提反，让人想起亚当和夏娃眼睛就明亮了，也想起耶稣关于瞎眼的论述，这是一群睁眼瞎（约翰福音9:39-41）。
在会堂和公会面前，我们来看司提反的表现。首先，面对会堂的人，“司提反是以智慧和圣灵说话，众人敌挡不住”。这句话需要参考原文：καὶ οὐκ ἴσχυον ἀντιστῆναι τῇ σοφίᾳ καὶ τῷ πνεύματι ᾧ ἐλάλει，And they were not able to resist the wisdom and the spirit by which he spake；这个句子的直译应是：他们不能抵挡他靠智慧和圣灵所说的话。耶稣跟门徒说过这句话，请参考路加福音21:15,；当时的语境是这样的：“12但这一切的事以先，人要下手拿住你们，逼迫你们，把你们交给会堂，并且收在监里，又为我的名拉你们到君王诸侯面前。13但这些事终必为你们的见证。14所以你们当立定心意，不要预先思想怎样分诉。15因为我必赐你们口才智慧，是你们一切敌人所敌不住，驳不倒的。16连你们的父母，弟兄，亲族，朋友，也要把你们交官。你们也有被他们害死的。17你们要为我的名，被众人恨恶。18然而你们连一根头发，也必不损坏。19你们常存忍耐，就必保全灵魂。或作必得生命”（路加福音21:12-19）。神的道是得胜的武器（以弗所书6:17）。耶稣胜过魔鬼的试探，用的就是神的道。司提反也是如此。这也表明，司提反出去布道的前提是，他已经拥有了非常充分的真理的装备，这从他后面的长篇大论中得到了完全的证实。仅仅靠热情是不行的。魔鬼不怕你的态度神学，但它不能胜过神的话语。一方面，神的话语乃是神的智慧，是再狡猾的蛇也不能超越的；另一方面，圣灵就是借着神的话语工作的。不过，“敌挡不住”会埋下“祸根”——不思悔改的人会因辩论失败恼羞成怒，伺机报复。
其次，面对公会，司提反的面貌“好像天使的面貌”。这当然不是说，面对敌人你要秀一种神态，不是的，司提反在公会中讲论了更重要的一篇道，结果完全失败的人都起来杀害了他——暴行是失败最充分的见证。只是在这个前提之下，我们来看看司提反的面貌。“天使的面貌”到底是什么意思呢？πρόσωπον ἀγγέλου，the face of an angel。有人解释说，这是被逼迫之下的安详和温和的表情，这并没有圣经根据，天使未必就是慈祥的。这个形象更应该代表使者或使徒的形象，一个不顾环境，誓死忠心要完成话语传讲使命的形象。希伯来书1:14，“天使岂不都是服役的灵，奉差遣为那将要承受救恩的人效力吗？” 撒母耳记下 14：17，20，“婢女又想，我主我王的话必安慰我。因为我主我王能辨别是非，如同神的使者一样。惟愿耶和华你的神与你同在。……20王的仆人约押如此行，为要挽回这事。我主的智慧却如神使者的智慧，能知世上一切事”。因此，司提反的形象就是：无论你们怎样诡诈和凶残，怎样痛恨我传讲的道理，我还是要将真理告诉你们。而这个形象乃是见证基督的形象（创世记33:10），也如摩西和亚伦在法老面前。我们也可以这样理解，正如耶稣登山变相一样，一个人不顾性命为真理争辩，就显出了天使的形象。天使就是天国的使者，是天国真理的见证人。一个为世界和血气不顾性命争辩的人，你能看见其何等丑恶与污秽；就是为了一点点利益，从家庭到教会，从学校和社会，吵得丑陋不堪。而一个为基督摆上的人，就会改变形象，如呼召和差遣他们的主，如和他们同在的主，“正祷告的时候，他的面貌就改变了，衣服洁白放光”（路加福音9:29）。据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根本原因是罪人都知道自己很丑。人类耗费巨资雕刻树叶东施效颦嫉妒蛾眉，但圣经告诉我们一种最有智慧的美容秘诀，你献身真理，必然“美若天仙”。
11就买出人来说，我们听见他说毁谤摩西，和神的话。
……
13 设下假见证说，这个人说话，不住地糟践圣所和律法。14 我们曾听见他说，这拿撒勒人耶稣，要毁坏此地，也要改变摩西所交给我们的规条。
辩论失败就开始控告。就是在真理问题上没有能力辩论了，于是转向人身攻击，转向律法上的定罪。撒旦要使用什么样的人起来定罪基督的仆人呢？主要是两种人，一种是贪爱世界或玛门信徒，一种是自以为是的人。首先是“就买出人来”。ὑποβάλλω这个字可以指用钱财贿赂，也可以指各种引诱。这是利益收买的人对基督宝血赎买的人的控告。被收买的对象是复数，会堂的人收买了很多的控告者。这些被收买的人不一定都是被动的，一定有一些人是寻找“就业机会”的人。无论如何这类人就是出卖自己的人，就是为了钱财、为了利益而甘当撒旦的差役，攻击神的仆人的人。从始至终，食物，是一切家畜沦落的原因：好作食物的果子之于夏娃和亚当，一碗红豆汤之于以扫，一个金象之于拉结，一个葡萄园之于亚哈与耶洗别，一块面包之于魔鬼，三十块钱之于犹大，一些资产之于哈亚拿尼亚与撒非拉，一点好处之于控告司提反的人……被收买的人完全不关心灵魂的事，由于贪爱世界，是愿意为玛门出卖灵魂的人，他们实际上的上帝是钱财。而越是这样的人，由于自卑和内疚会导致加倍的对义者或神仆的仇恨，仿佛应该由基督的门徒来为他们的堕落负责。因此，他们加倍痛恨自己的受害者——被害者越是无辜，犹大们越是痛恨。第二类控告者就是会堂的人，他们一直是这组句子的主语。这类控告者用精神上的理由，利用宗教上的特权控告别人。这些人在信仰上自以为比别人更有真理，在生命上自以为比别人更属灵，在文化上自以为比别人更理性，在资格上自以为比别人更传统……会堂中人或教会中人往往比世界中人更伪善凶残。总而言之，控告者不外这两类，为了肚腹，和为了“信仰”。所以撒旦这个控告者之父，生出的儿子就是这两位，贪婪者和异教徒，或唯物主义者与人类精神领袖及其激进分子。他们是教会一直要面对的绞索。
上帝赐给以色列人十诫，明确说：“不可作假见证陷害人”（出埃及记20:16）。然而控告者控告方式就是公然违背神的诫命，作假见证陷害人（使徒行传7:53）。魔鬼也被称为说谎人的父，因此，魔鬼的控告的主要方式就是说谎，即作假见证陷害人。ἔστησάν τε μάρτυρας ψευδεῖς，And set up false witnesses，设置虚假的见证。但魔鬼比田野里一切的活物都狡猾。一般来说，魔鬼的谎言拥有三个特点。第一、伪善。撒旦也冒充光明的天使（哥林多后书11:14）。魔鬼的差役控告弟兄诽谤神的仆人，总是打着为了上帝，为了圣经、为了真理，为了教会、为了弟兄姐妹，为了让你好，为了爱你帮助你，为了教会合一等等大义名分，它总是要抢占属灵至高点。但这根本就不是真的。第二、编辑。参入部分事实重新编辑整理的控告，这比完全说谎更有力量。司提反显然传讲了耶稣关于摩西、律法、圣所、圣地以及安息日的很多讲论；但是，目的和核心内容完全不是控告者所说的（参考约翰福音2:21；马可福音14:55-60；马太福音27:63，12:8等）。这些控告和诽谤我们已经司空见惯了，“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就是很好的例证。“馒头”是事实，但编辑之后的馒头的故事，就面目全非了。一般来说，控告者热衷编辑的事实或假见证主要是三种，一种是断章取义出来的片面的事实，一种是人尽可夫的普遍人性，或人性的普遍事实。前者如他们控告司提反。后者如“你没有耶稣一样的圣洁和爱心，因此”，“你没有公开悔罪”……这类控告基本特征只能是淫者见淫。另外则是“高低之术”：“作为牧者……你竟然……”，先给你一个他所理解或虚构的冠冕，然后按那个标准粉碎你。第三、多数。控告总是构建多数正义。注意这里反复出现的“我们”。一方面，普世价值以多数正义为原则，这个加权的正义在神那里是粪土，但在罪人那里是至宝，这个原则的本质就是力量是上帝，而上帝不是力量。另一方面，“我们”这个控告者集体，可以互相指着对方的“伤口”或怨言或假见证加强控告的力量，“那么好的人你都得罪了”，“那么优秀的人都说你不好”，你就应该万劫不复。其实那个参照系就是他自己。“我们之术”又因能法不责众，更加很黄很暴力。
需要详细分析一下这两次控告的基本内容，因为这些控告与司提反的证道有关联——在某种意义上，司提反的证道可以视为是对这些控告的回应，尽管没有落入他们人身攻击的圈套。第一，他们攻击司提反的话语，这里有三次提到“我们听见他说”，“这个人说话”，“我们曾听见他说”；两次用ῥήματα βλάσφημα λαλῶν，说亵渎的话，说诽谤的话（路加福音12:10；启示录13:1，17:3）。其实传道人最容易被人抓住话柄来控告，因为传道人的职业就是说话。这里至少有三个理由足以控告毁掉所有传道人：言多必失；你说的你没有全做到；只攻击你说错或可能引起争议的部分，让你一切汗牛充栋呕心沥血的“正确”的部分化作乌有。其次，他们抓住并编造司提反的话语，用犹太律法最严重的“颠覆罪”或“大逆罪”来控告司提反，这足以显示他们欲置司提反于死地的心态。首先是控告司提反说亵渎的话，反对摩西和神，εἰς Μωσῆν καὶ τὸν θεόν，against Moses and God。第二，司提反是对掌权者或现存秩序的挑战。κατὰ τοῦ τόπου τοῦ ἁγίου τούτου καὶ τοῦ νόμου，针对圣所和律法。圣所应该是圣城、圣殿、甚至包括公会——公会位于圣殿山的西侧。这是一种谄媚和挑拨的控告技术：司提反不仅亵渎上帝，否定摩西，而且针对的就是你们（公会中人）。按人性来说，批评上帝甚至攻击历史人物都是可以的，但对抗此时此刻的掌权者是不能容忍的。不仅如此，公会既是立法机构，也是司法机构，是律法的代表。第三、他们传讲公会已经禁止传讲的耶稣，而这位耶稣就是要毁坏圣所和改变摩西的人，并且是公会处死的罪犯。用今天的话来说，司提反的罪是投敌（耶稣）、卖国、颠覆和抗法，每一条其罪当诛。不仅如此，耶稣关于圣殿被毁的预言被他们忽略了，这场审判不能让犹太人逃避圣殿果然被毁掉的命运（马太福音24:2，27:40；马可福音13:2，15:29；路加福音21:6）。这真是一场悲剧：一方面作假见证控告人，另一方面，无视被害人对他们的忠告，结果遭遇更大的灾难。这是控告者的定律：残害警告他们的先知，在杀害先知之后落入先知所预言的悲剧之中。
12 他们又耸动了百姓，长老，并文士，就忽然来捉拿他，把他带到公会去。
谎言控告失败之后就是暴力，也只能是暴力相加。失败让他们选择暴力去证明自己的正确，他们要在肉体上消灭司提反。这个暴力的报复行动包括三个动作：耸动、捉拿、押送。
首先是συνεκίνησάν，they stirred up，他们耸动。συγκινέω，刺激动员并使聚集。“耸动”的工作需要耐心和热情，这是设计和组织工作，要挑选可以利用的人。但这不完全是利用，而是互相利用，因为被耸动 的人也是被司提反和教会已经得罪过的人（被责备并在辩论中失败），或者一直在杀害基督、逼迫使徒中有份的人。一般来说，有五类人是最容易被耸动的：第一是百姓，百无聊赖，不愿意做奴隶的人们起来，他们在任何论断和骚乱中失去的只是锁链，获得的是整个世界；自卑者需要踩人上位。第二是长老，权力以管理和审判他人为职业，捆绑别人也为捍卫垄断利益。第三是文士，知识分子的“天职”或魔性就是“替天吃人”，而且文人相轻，寻找替罪羊他们如饥似渴。第四则是忌恨者或嫉妒徒，就是这里的“他们”，即会堂的人。会堂之人以及以上三类人都被司提反用真理责备过，并且抵挡不住——听道成仇和睚眦必报使嫉妒如阴间般残忍。第五、所有罪人都愿意起来像神一样论断善恶，这是异教徒普遍的“称义歧途”：说人逃罪，吃人自肥。因此魔鬼的耸动对每个人都具有无法阻挡的试探能力，正如当初它耸动夏娃和亚当。如果有撒旦的差役起来论断另外一个人，你会无法抗拒甚至兴高采烈地参与、配合，在长舌妇的罪中有份。所以任何对个人的论断，都会应者云集，表面上嫉恶如仇，实际上出于罪人的无聊和骄傲。这个世界控告者可以耸动任何人，缺德的人终于有了在别人身上论证自己有德的良机，所以都非常“激动”。传道人绝对孤单像房顶的麻雀，控告者的朋友遍天下。
教会、人民、长老和文士都团结起来了，团结如一人，司提反自然不敌。他们这次不是来辩论的，而是来施暴的。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流氓队伍，让我们认识名门正派的道德本质。如此兴师动众抓捕一个人，不仅显示抓捕者的虚弱，也是因为他们忌惮当时耶路撒冷的基督徒。但基督徒没有暴力反抗，司提反更没有。捉拿行动包括两个连续的动作：ἐπιστάντες συνήρπασαν，came upon and caught 。第一个动词是分词，ἐφίστημι的意思是到来，站在别人头上。这是居高临下，有计划有预谋地突然临到，断然出手（使徒行传4:1）。这个动词分词是用来修饰第二个动词“抓住”的。συναρπάζω的基本含义是众人一起用暴力抓捕某人并将之掳走（使徒行传19:29）。第一、这是一个非常粗暴的行动，是暴力执法；如同船被狂风抓住（使徒行传27:15）。第二、抓住的目的是带走，一方面终止、搅扰、败坏并拆毁你现在的工作或侍奉；另一方面，将你带去审判处决。第三、这个抓住不仅仅指肉体上的捉拿，同时也指专抓你的某些问题。死死扭住你的某个缺陷，一直到咬死你为止。第四、抓住别人或者抓住别人的问题，粗暴之中还有胜利的喜乐。那种幸灾乐祸、见猎心喜的兴奋和下作，可能只有截访者抓住访民的表情才能媲美。第五、真正动手的是魔鬼。路加福音8:29用这个词指魔鬼抓住。魔鬼的差役抓住别人的把柄，真正的目的是绝对不允许基督宝血遮盖自己的仇敌，并拆毁基督使用蒙恩罪人去建造祂的教会。第六、捉拿以抓住为目的，因此一定不择手段。这造就了密探、警察和武警这个职业，原称“捕快”。捕快要稳准狠，还要下三滥。社会科学或道德伦理总体上就是一种捉拿技艺，正如儒学是君子捉拿小人的技艺，而监狱是“国家”捉拿私敌的机器，媒体是捉拿手段的延伸。第七、是众人一起下手拿住，这不是一个人的活儿，要求捉拿者同仇敌忾，分门结党，同心合意——彼拉多和希律成了朋友，犹大和大祭司成了同志，撒都该人和法利赛人成了战友，犹太人和罗马人成了同谋，百姓和凯撒实现了和谐。基督徒要走耶稣的十字架道路，因为你侍奉基督的缘故，你就被“他们人类”通缉了，“一定被捉拿”是你的必然命运和荣耀，正如捉拿传道人，“你作为牧师怎么可以……”，这是世人的荣耀。
司提反没有被秘密处决。在这一点上，要看见犹太社会、希腊罗马世界相对的“文明”。司提反没有遭遇无招胜有招的流氓政府和流氓着的教会、人民、长老和文士。抓捕他的人不得不将他押送到公会。押送也意味着，捉拿之后要将你报官和示众；不仅要用道德在名誉上毁灭你，更要用法律在肉体上消灭你。控告者要将传道人押送或扭送或公告在公共领域，那里是政治权力、媒体权力和群众暴力的行刑场。ἄγω这个动词本来指抓住羔羊带到宰杀之地。这是真的，犹太公会是一个以宗教和法律的名义屠宰替罪羊的地方。但是这背后有神的保守和计划。这个动词在新约圣经中最早出现在马太福音10:18，耶稣对门徒说：“并且你们要为我的缘故，被送到诸侯君王面前，对他们和外邦人作见证”。这个动词注定了传道人必然被押送到公会的命运。世界借着这个动作要审判传道者；而神借着这个动作要传道人借此在所有人面前为基督作见证。殉道不是传道人自己“决志”的。我们要警醒对殉道者的两种滥用。第一、殉道者的偶像化。特别是在中国教会的历史上，以及天主教的传统里，圣徒和殉道者的形象被神化了，他们不将这种殉道归于圣灵的充满和神的同在，而归于殉道者自己生命的成熟和英雄意志。事实上，殉道者也是人，在某种意义上，他们是“被殉道”的。他们仍然是人，而我们当把上帝的归上帝，人的归给人。第二、殉道者移情。人们谈论殉道者的时候向殉道者移情，仿佛自己也能或正在如此殉道一样——我们还没有属灵到那种程度，只是在谈别人的殉道。我看见一些司提反殉道的视频，传道人和释经家或属灵表演艺术家过于入戏了，他们只是教会的贵族或精英，他们在任何意义上都与殉道无关。是别人在殉道，你只是在评书。
我们也可以借着司提反的殉道，进一步来理解马太福音10:16，“我差你们去，如同羊进入狼群。所以你们要灵巧像蛇，驯良像鸽子。17你们要防备人。因为他们要把你们交给公会，也要在会堂里鞭打你们。18并且你们要为我的缘故，被送到诸侯君王面前，对他们和外邦人作见证。 19你们被交的时候，不要思虑怎样说话或说什么话。到那时候，必赐给你们当说的话。20因为不是你们自己说的，乃是你们父的灵在你们里头说的。21弟兄要把弟兄，父亲要把儿子，送到死地。儿女要与父母为敌，害死他们。22并且你们要为我的名，被众人恨恶，惟有忍耐到底的，必然得救。23有人在这城里逼迫你们，就逃到那城里去。我实在告诉你们，以色列的城邑，你们还没有走遍，人子就到了”（马太福音10:16-23）。显然，司提反的殉道都在耶稣的预言之中，全都应验了，尽管耶稣预言的不仅仅是司提反一人的殉道。
这里面有一个常见的问题， 就是马太福音10:16-23中的四种动物到底是什么意思。Ἰδού, ἐγὼ ἀποστέλλω ὑμᾶς ὡς πρόβατα ἐν μέσῳ λύκων γίνεσθε οὖν φρόνιμοι ὡς οἱ ὄφεις καὶ ἀκέραιοι ὡς αἱ περιστεραί，Behold, I send you forth as sheep in the midst of wolves: be ye therefore wise as serpents, and harmless as doves。今天，我们借着使徒行传6:8-7:1可以“以经解经”地接近真理。首先，羊自然是指门徒说的，而大祭司、会堂和公会，或者人民、长老和文士，显然构成了司提反的狼群。没有羊自己愿意进入狼群，创世记46:34讲述了一个普遍规律：“因为凡牧羊的都被埃及人所厌恶”。我们在这里看见基督教一个很不讲理的道理，上帝差遣羊进入狼群。恐怕再没有任何画面比这一幕更形象地揭示了基督教的与众不同，或者“反人性”、“反理性”、“反人类”的特质了。
第一、人是狼，罪人是狼，人对人是狼，人对神是狼。在上帝面前，人都是罪人，而罪人在某种意义上就是狼。狼（זְאֵב）在旧约中共出现了7次，它的基本特点是贪婪并偶像崇拜以及不信（创世记49:27）、为食物偶像野蛮残忍并杀戮（以西结书22:27；哈巴谷书1:8），以审判和控告为手段吃人（西番雅书3:3）。也是算把人群或民间比作狼群，这是一个得罪全人类的宣告。圣经的的确确对人性看得非常极端，并提醒门徒要防备人（马太福音10:17）。我再说一遍，不是我任不寐把人性看得很坏，把人看得很坏，我只是不敢把自己的伪善和“为得便宜谄媚人”放在圣经多次多方关于人性清清楚楚的启示之上（罗马书3:10-18；耶利米书17:9；创世记6:12；以赛亚书64:9；路加福音18:19；罗马书7:18；提摩太前书1:15；路加福音5:8）。有人说，你说人很坏，是因为你自己很坏。你断的不错，在罪人中我是个罪魁，我在神面前审视自己的人性，唯一的结论就是，祸哉，我灭亡了。因为我是嘴唇不洁的人，又住在嘴唇不洁的民中。又因我眼见大君王万军之耶和华（以赛亚书 6:5）。不过需要强调的是，圣经不仅把人性看得非常极端，更是将每个人的人性在上帝面前看得非常极端，但绝对不是把某些人的人性看得比另外一些人的人性更极端。所以大卫才这样说：“我向你犯罪，惟独得罪了你，在你眼前行了这恶，以致你责备我的时候，显为公义。判断我的时候，显为清正”（诗篇 51:4）。正因为如此，上帝废除了任何人对任何人的审判或论断。所以，我在讲道台上“攻击人性”的时候，一方面只是在尽我的职分，忠实传讲圣经；另一方面，我不需每一次都表白一次：我就是那人。
第二、传道是羊进入狼群。首先，这个羊绝对不是说他的人性没有狼性，不是说在道德上，他在别人面前，在神面前，更是义人。一方面，他只是因信称义，另一方面，他仍然有狼性。羊入狼群主要是从传道遭遇上说的，就是你所传讲的真理，一定会遇到狼群的围剿。那么上帝为何残酷无情到这种地步，差遣门徒进入死地呢？对这个真理一知半解的人，听说当牧师是要惊恐万状的。他们怕的有理，尽管不完全有理。是的，我们的主为什么对仆人如此残忍，让他们明知山有狼，偏向狼窝行？至少有四个理由。首先，这恰恰是神的作为，祂偏偏要在世界里行羊胜过狼的神迹。如果神让狼胜过羊，差遣狼进入羊群，这位神就不是神，只是魔鬼了（马太福音7:15，使徒行传20:29）。其次，羊愿意顺服主的命令进入狼群，这才叫信仰，这才叫信心。而这样的信心只能是从神来的。所以耶稣首先是呼召，Behold，看哪！然后说I send you forth——是我差遣你们去的，而不是你们自己愿意去的。再次，羊进入狼群，是为了拯救狼群，把狼变成羊，这是神的爱。狼进入狼群，这是人类历史所有革命最终总是循环往复新瓶旧酒的根源。然而神说，祂要作一件新事，这新事就是以赛亚书先前后两次描述的远景：“ 豺狼必与绵羊羔同居，豹子与山羊羔同卧。少壮狮子，与牛犊，并肥畜同群。小孩子要牵引他们”（以赛亚书11:6）；“豺狼必与羊羔同食，狮子必吃草与牛一样。尘土必作蛇的食物。在我圣山的遍处，这一切都不伤人不害物，这是耶和华说的”（以赛亚书65:25）。最后，也是你们最关心的。神差遣羊进入狼群，祂必与他们同去，并将羊胜过狼群的战略战术赐给他们。这得胜的方法就是灵巧像蛇，驯良像鸽子。当然，圣经说的胜利是属天的胜利，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精神胜利，而不是埃及人理解的胜利。
蛇在土里，鸽子在天上，这是基督徒的立体战：在地如同在天。第一是在地或入世的积极战略，就是灵巧像蛇。很多解经者说我们要学蛇的狡猾，我认为这种解释是渎神的，是魔鬼的计谋。上帝反复说祂痛恨耍阴谋诡计的人，咒诅他们设谋自害，中了自己的诡计。灵巧一词是φρόνιμος，基本含义就是聪明和智慧的意思。在司提反这个例子中，我们可以将φρόνιμος等同于“司提反是以智慧和圣灵说话，众人敌挡不住”。一方面，魔鬼引用圣经逼迫基督徒，另一方面，魔鬼非常巧妙地引用圣经逼迫基督徒；那么，我们更应该引用圣经，并更忠实地引用圣经胜过他们。所以，“灵巧像蛇”应该是鼓励信徒加倍学习神的智慧，唯独圣经，拿起圣灵的宝剑，就是神的道，胜过魔鬼借着圣经发动的进攻。必须靠神的话语得胜，胜过弯曲神话语的魔鬼，这就是羊得胜的积极战略。不过羊胜过狼不是为了打败他们，而是为了打败他们之后拯救他们。神的反人类是因为祂爱人类。正如神的儿子变成蛇一样被咒诅的样式挂在十字架上，乃是为了让一切信祂的人，不至灭亡，反得永生。并且让已经信祂的人，除去罪孽，“除去你们的死行，使你们事奉那永生神”（希伯来书9:14）。
第二战略，可以说是属天的消极战略。就是如果狼群采取流氓或暴力手段摧毁教会，耶稣吩咐门徒“驯良像鸽子”。驯良，ἀκέραιος，这个字主要指圣洁，不混杂任何杂质，不受罪的污染。鸽子在这里主要不是指和平，而是圣洁，超越地飞翔在空中，远离罪的尘霾和仇敌借着逼迫捆绑我们与之争战。这个道理我们以前讲过。面对流氓，你不回击，他在人间得胜，但你在他的罪中无份；如果你回击，你即使在人间得胜，仍然是魔鬼得胜。所以耶稣要门徒进入属天的胜利，就是在肉身暴力和杀害身体的威胁面前，基督徒应该采取非暴力不抵抗的态度。一方面这是不屑，不愿意在罪中有份；另一方面，这完全出于一种信心，就是耶稣已经生过了死亡，死亡在我们身上根本没有权柄。死亡并不能真的胜过基督徒，而我们反而因为和平殉道的见证，接近那荣耀的冠冕。所以耶稣说：“那杀身体不能杀灵魂的，不要怕他们。惟有能把身体和灵魂都灭在地狱里的，正要怕他”（马太福音10:28）。基督徒不用怕任何人，只敬畏上帝，因为只有上帝是生命的主。我们也可以进一步引申这个消极战略：面对出于肉身或血气的攻击，面对出于肉身和血气对我们的人身攻击和身体杀害，不要还手，避免在还手中必有的淫乱、污染和罪。
事实上，整个马太福音第10章余下的经文，都可以视为对马太福音10:16的进一步解释，而且是对“灵巧”和“驯良”的进一步解释。所以说，圣经是自我解释的，这比任何释经方法都更接近真相。我们可以说，马太福音10:17-20在进一步解释“灵巧”，就是门徒要在真理上准备好（彼得后书1:19，彼得前书3:15），而圣灵也会在你被人逼迫的时候，把讲道的话语、证道的恩赐赐给你，让你在所有逼迫你的人面前，作基督的见证。而另一方面，马太福音10:21-23则在进一步解释“驯良”，就是面对亲人和万人的逼迫与残害，特别是人身的伤害与杀戮，门徒应该忍耐和逃避，等候主的显现——正如司提反顺服至死也不愿意回击一块石头，不愿意在罪人的罪中有份，就看见天开了，神的儿子站在天父的右边，向他显现，迎接他的凯旋。不仅如此，司提反靠着智慧和圣灵说话，也可以分别对应灵巧和驯良。灵巧或有智慧的证道，都是以基督并祂钉十字架为中心的，因为十字架就是神的智慧（哥林多前书1:18-25）；十字架正是对蛇的胜利，所以主说：“摩西在旷野怎样举蛇，人子也必照样被举起来。叫一切信他的都得永生”（约翰福音3:14-15）；“我若从地上被举起来，就要吸引万人来归我”（约翰福音12:32）。而另一方面，鸽子乃是圣灵的形象（路加福音3:22），是诺亚方舟的安慰者（创世记8:11）。所以诗人说：“但愿我有翅膀像鸽子，我就飞去得享安息”（诗篇55:6）。阿门！
任不寐，2014年3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