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耶和华是智慧的开端(箴言书1:1-7,9:10)。我们也可以这样说,认识耶和华只是智慧的开端;接下来,人应该生活在智慧所创造的房屋之中,并在 新房中长大。这就是箴言书24:3-5所讨论的。箴言书24:3告诉我们智慧建造房屋或新房;4节告诉我们因知识房屋里面充满最好的财物;5节则告诉我们,房屋里面的人,或新人的出生与成长。不仅如此,这三节经文的结构不是平行关系(linear Parallelism,ABC//ABC)或交叉关系(chiasm,ABC//CBA),而是第三种修辞方法,我称之为转承:ABC// A’B’C’ //AA’D。第三个句子是前两者重要词语或概念的复述,同时,引向新的结论或新的概念。我们看见智慧和知识分别是3、4节的核心词,于是5节一一对应,但又引入“力量”这个新概念。这三节经文也可以对应“道路、真理和生命”。顺便说一句,所谓生命或我们与生命神学的区别,从否定方面说,我们不相信总谈论生命或总论断别人没有生命的人,就有生命;从肯定方面说,基督的话语就是生命——智慧与知识(道路与真理)是生命的根基和前提。
3房屋因智慧建造,又因聪明立稳。
这是一个并列句,直译:在智慧里建造一间房屋;在聪明里她被坚固。בְּ,介词in,圣经中的第一个字母,in the beginning——在起初里面,上帝创造天地。也可以这样理解,在起初里面,上帝建造天地和亚当夏娃。不过我们重点说说חָכְמָה,智慧这个贯穿箴言书和整本圣经的字到底指什么。当然,我们已经知道,智慧预表基督。不过同时,这个字也代表基督的工作。所谓智慧,在旧约就是建造帐幕和圣殿的才华和技术;在新约中就是基督建立教会,祂舍己以身作殿,又成为房角石,并充满教会和新天新地。智慧这个名词最早出现在出埃及记28:3,耶和华“又要吩咐一切心中有智慧的,就是我用智慧的灵所充满的,给亚伦作衣服,使他分别为圣,可以给我供祭司的职分”;然后是出埃及记31:3-5,“3我也以我的灵充满了他,使他有智慧,有聪明,有知识,能作各样的工,4能想出巧工,用金,银,铜制造各物,5又能刻宝石,可以镶嵌,能雕刻木头,能作各样的工6我分派但支派中,亚希撒抹的儿子亚何利亚伯与他同工。凡心里有智慧的,我更使他们有智慧,能作我一切所吩咐的”。一言以蔽之,建立圣殿和教会,就是智慧或基督在地上的基本工作。值得一提的是,动词חָכַם最早出现在出埃及记1:10,“来吧,我们不如用巧计待他们,恐怕他们多起来,日后若遇什么争战的事,就联合我们的仇敌攻击我们,离开这地去了”。这是属世的智慧或埃及的智慧,在于恐惧和骗人取利,或者败坏神的殿(选民);神的智慧乃是重新建造。
现在我们来学习动词בָּנָה,建造,这个动词最早出现在创世记2:22,“耶和华神就用那人身上所取的肋骨,造成一个女人,领她到那人跟前。”这个造字,与创世记第一章中的造是近义词;不过特别强调造女人,更是智慧的工作。女人的美好,乃是出于这个动词。这是一个特别精细和伟大的工程。当然,这里讲的是造בַּיִת,房屋、家、殿;最早用来指方舟的房间和挪亚一家(创世记6:14,7:1)。我们需要知道,圣经中用来指选民和基督徒或教会的比喻,同时使用房屋(圣殿、家)、女人、身体。之所以如此,乃是因为这个通用的动词,他们从不同方面告诉我们智慧之工。箴言书9:1,“智慧建造房屋,凿成七根柱子”,我们或许可以这样理解,创世记神用七天为亚当和夏娃建造房屋(这个释经模式我以前讲论过),而启示录1:4;20则告诉我们,基督建造了七间教会(七代表完全)。启示录21:1-9,神使用七灾建造帐幕、新天新地;如同起初将夏娃带到亚当面前,那里,“拿着七个金碗,盛满末后七灾的七位天使中,有一位来对我说,你到这里来,我要将新妇,就是羔羊的妻,指给你看”(启示录21:9)。箴言书31章可观如是。新约相关的经文在基督里揭开智慧建筑的奥秘:神在基督里创造和重新建造(歌罗西书1:15-19; 希伯来书3:3-4);首先是建造教会(马太福音16:18、26:61;以弗所书2:20),然后在教会里面建造新人(哥林多前书3:9-14;哥林多后书5:17、加拉太书6:15;以弗所书2:22);这一切乃是在基督的身体上建造的,并建成一个身体(罗马书12:5;哥林多前书12:20,12:27 ;以弗所书4:25;5:30);这个新人是新妇,作基督的新娘(歌罗西书2:7;希伯来书;彼得前书)。
人因信称义。תָּבוּן,聪明;understanding, intelligence。理解能力,领受能力,顺服能力。神要赐圣灵给我们,使我们能明白神的智慧。我们若没有认识和顺服这智慧的聪明,一切也是徒然。结果就可能成了箴言书说的愚妄人、愚昧人。或像提摩太后书3:6b-7所说的,“这些妇女担负罪恶,被各样的私欲引诱。常常学习,终久不能明白真道”。只有靠从神而来明白和顺服真道的聪明,这房屋才能建立得稳;并如预备好的童女接待新郎。כּוּן,to be firm, be stable, be established,这个字有两方面的含义,一方面是立稳,坚固。这是什么意思呢,马太福音13:18-23,“18所以你们当听这撒种的比喻。19凡听见天国道理不明白的,那恶者就来,把所撒在他心里的夺了去。这就是撒在路旁的了。20撒在石头地上的,就是人听了道,当下欢喜领受。21只因心里没有根,不过是暂时的。及至为道遭了患难,或是受了逼迫,立刻就跌倒了。22撒在荆棘里的,就是人听了道,后来有世上的思虑,钱财的迷惑,把道挤住了,不能结实。23撒在好地上的,就是人听道明白了,后来结实,有一百倍的,有六十倍的,有三十倍的”。我在这里强调三个问题:第一、要将信心建造在神的话语的基础之上,并将起初的信心坚持到底;第二、不要被扎心的福音跌倒,一触即跳,一碰就倒,反要顺服;第三、不要被世俗的风摇动,要刚强,站立得稳,作大丈夫(路加福音6:48;使徒行传2:25;哥林多前书15:58;以弗所书4:14;帖撒罗尼迦前书3:3;希伯来书10:23)。另一方面,这个字的意思是预备好的,合适的。请参考马太福音25:1-13,那里特别谈到了五个“聪明”的童女和五个愚拙的;而所谓聪明,就是“那预备好了的”。相关的教训就是不可停止聚会,总要警醒谨守。
4其中因知识充满各样美好宝贵的财物。
房屋建好之后,里面有什么呢?换言之,神的教会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什么是神的教会。新房里面住着新婚夫妇,新房里面是蜜月生活。这节经文可以这样直译:在知识里,众房间将充满各样美好宝贵的财物。还是בְּ(in)起首,然后引出第4节的核心词,דַּעַת,knowledge;在知识里。这个字有两个非常重要的含义,第一,就是分辨善恶的能力。这个字首先就是现在创世记2:9,就是“分辨善恶的树”: the tree of knowledge of good and evil。因此,所谓知识就是分辨善恶恩赐。这里当然牵涉一个重要的问题:既然如此,神为何禁止人吃善恶树上的果子。我在这里与诸位分享两点领受。一方面、神愿意人靠神分辨善恶,而不是像神一样分辨善恶;神是善的本体,神的律法是善恶的标准;善恶的最后分辨者与审判者;但人不是。正因为如此,蛇比一切受造物都狡猾,也表现在“像”这个字的加添上。另一方面,人只有在基督的生命里面才可能知道善恶。“园子当中又有生命树和分别善恶的树”(创世记2:9b)。正因为如此,生命树在前,善恶树在后——只有经过生命树,才能到达善恶树。蛇比一切受造物都狡猾,也表现在这个颠覆先后秩序方面。无论是主体的置换还是秩序的颠覆,人的知识,就是基督以外的知识,将被审判。“知识”这个动词就是יָדַע,这个字最早出现在创世记3:5,出现两次。第一次是神知道,第二次是人知道善恶。然后是创世记3:7,人犯罪后“知道自己是赤身露体,便拿无花果树的叶子,为自己编作裙子”。最后是创世记3:22,指人知道善恶,意味着人将靠这种伪知识继续犯罪,彼此行凶。这让我们看见,犯罪并掩藏罪是人类一切知识的本质。
第二、这个字另外一个含义,就是表示新婚中的夫妻关系。创世记4:1,“有一日,那人和他妻子夏娃同房。夏娃就怀孕,生了该隐(就是“得”的意思),便说,耶和华使我得了一个男子。”And Adam knew Eve his wife and she conceived, and bare Cain, and said, I have gotten a man from the LORD。尽管神许可这场“知识”,但夏娃的确涉嫌妄称耶和华的名。两个知识人或罪人的结合生出该隐这个凶手;但如今,新郎和新妇创造新人。这是一场全新的爱情,是人间一切爱情的本体:“你们作丈夫的,要爱你们的妻子,正如基督爱教会,为教会舍己”( 以弗所书5:25)。这是最大的爱情,“人为朋友舍命,人的爱心没有比这个大的”(约翰福音15:13)。”基督“知道”教会,建立了誓死忠心、舍弃一切第三者的排他爱情,“现在你们既然认识神,更可说是被神所认识的,怎么还要归回那懦弱无用的小学,情愿再给它作奴仆呢?”(加拉太书4:9)“相知”,得一知己足矣,历史原是祂的故事。爱情的最高境界就是作基督的奴隶(放弃自我),以至于为一切仇敌的嫉妒而被逼迫,为基督受苦至于殉道(放弃生命)。“因为爱情如死之坚强。嫉恨如阴间之残忍”(雅歌8:6)。
现在我们要靠箴言书24:4预表的新的夫妻关系或蜜月生活;在基督里,在新的婚姻关系中,在圣道和圣礼中,“众房间将充满各样美好宝贵的财物”。中文没有将一个重要的名词翻出来,就是חֶדֶר,chamber, room, parlour, innermost or inward part, within,内室。这个字到底什么意思呢?雅歌1:4,“愿你吸引我,我们就快跑跟随你。王带我进了内室,我们必因你欢喜快乐。我们要称赞你的爱情,胜似称赞美酒。他们爱你是理所当然的”;雅歌3:4,“我刚离开他们,就遇见我心所爱的。我拉住他,不容他走,领他入我母家,到怀我者的内室”。“内室”非常生动地将刚刚归主的蜜月生活启示给了我们。
现在让我们看看内室里有什么,我们因此就能知道何为新家或神的教会。מָלָא,充满。充满是神的创造之工,以解决“空虚混沌”的问题。所以我们看见创世记1:22,“神就赐福给这一切,说,滋生繁多,充满海中的水。雀鸟也要多生在地上”;“28神就赐福给他们,又对他们说,要生养众多,遍满地面,治理这地。也要管理海里的鱼,空中的鸟,和地上各样行动的活物”。由于“世界在神面前败坏,地上满了强暴”(创世记6:11),神又在基督里重新充满我们。所以以弗所书1:23,“教会是他的身体,是那充满万有者所充满的”。那么,基督到底如何充满我们?异教和假教会乃是空空荡荡的房屋,只是(死)人住在其中,这就是埃及的金字塔建筑艺术。耶稣复活使之显为坟墓本质,又成为空坟墓。但新房不同。כָּל,一切,用来形容“财物”:הוֹן,wealth, riches, substance。然后是两个形容词并列修饰之:יָקָר,valuable, prized, weighty, precious, rare, splendid,珍贵的,稀少的(撒母耳记上3:1)。נָעִים,pleasant, delightful, sweet, lovely, agreeable,可爱的,相悦相爱的(撒母耳记下1:23)。第一个字表明内室里面的财物比金子还稀少、贵重,我们可以借着诗篇19:7-11,知道这是指向神的话语;而根据哥林多前书6:19-20,我们知道,重价就是预表基督的宝血。换一个角度看,这两方面对应着圣道与圣礼。真正的教会,教会里面真正的财物,就是神的道和借着施恩之具赐下的恩典。事实上,诗篇23包含着耶和华的殿中这两方面的财物(杖与杆代表律法或圣道;筵席就是圣礼)第二个字表明这是一场爱情,神在基督里深深地爱着我们;而只有圣灵才能让我们接受这种爱,并活出这种爱。所以使徒行传2:38-39讲到这个蜜月:“38彼得说,你们各人要悔改,奉耶稣基督的名受洗,叫你们的罪得赦,就必领受所赐的圣灵。39因为这应许是给你们,和你们的儿女,并一切在远方的人,就是主我们神所召来的”。只有在这内室中罪人第一次认识爱,被爱,然后去爱。我们爱,是因为基督爱了我们。这是保罗的爱情告白:“不但如此,我也将万事当作有损的,因我以认识我主基督耶稣为至宝。我为他已经丢弃万事,看作粪土,为要得着基督”(腓立比书3:8)。
5智慧人大有能力。有知识的人,力上加力
新婚蜜月创造新生命;福音生出自己的儿子(哥林多前书4:15;加拉太书4:19;腓利门书1:10)。第5节告诉我们新人的诞生和他的特点。这特点包括两个方面:智慧人与知识人。智慧人是有了基督的人或信基督的人,因为基督就是神的智慧;知识人就是接受神的爱或并爱主的人,就是有爱情的人——力量从爱情而来。殉道史和传教史见证教会与基督的爱情真实而伟大。是这种爱情使生命拥有了力量和尊严。
第5节是一个并列的句子,或可这样直译:一个智慧人(生)于强壮,一个知识人力上加力。前半节显然强调的新生命的出生,是洗礼;后半节强调的是新生命的成长,是成圣。我们先讨论第一个问题。גֶּֽבֶר־חָכָם:A wise man,一个智慧人。一个男孩诞生了,一个新人出生了。גֶּבֶר,man, strong man, warrior (emphasising strength or ability to fight)。这个婴孩不再是该隐那种凶手;他是战士,是耶和华的战士,基督的精兵。精兵首先是敬拜神的人。“惟有你们是被拣选的族类,是有君尊的祭司,是圣洁的国度,是属神的子民,要叫你们宣扬那召你们出黑暗入奇妙光明者的美德”(彼得前书2:9;出埃及记10:11)。当然,这首先预表马槽里的婴孩。因有了“智慧”,他“大有能力”。这能力的见证就是胜过法老、希律和龙的吞吃。新生命在试炼中出生、长大。这是我们的苦难神学或十字架神学;我们的依靠乃是“智慧人大有能力”。עֹז,might, strength,身体的强壮,更指精神方面。我们知道软弱的彼得怎样刚强着为主倒钉十字架;也知道埃及王子那样具有埃及特色的软弱,怎样靠主得胜。不是新人自大有能力,乃是因为大有能力的人加添能力给他们,更为他们胜过一切仇敌。诗篇34:8,你们要尝尝主恩的滋味,便知道他是美善。投靠他的人有福了。这个“人”就是חָכָם。重读摩西之歌,启示斐然(出埃及记15:1-8);而其中出埃及记15:2用的就是“大有能力”这个字。
最后我们来看知识人。אִֽישׁ־דַּעַת,a man of knowledge,一个知识人。这里的知识与4节的“知识”一样。而这里的人,就是通常意义上的普通人,דַּעַת,一个蒙恩的罪人(创世记2:23)。这个普普通通的人,现在要“力上加力”。与介词בַּ(in)并置的是介词מְ(from),מְאַמֶּץ־כֹּֽחַ,from increaseth strength,从不增强的力量中(成长)。אָמֵץ,以动词分词的方式作形容词用,to be strong。כֹּחַ,strength, power, might,力量(创世记4:12)。与עֹז同义,表明成长的力量也是从神来的,并且要靠神不断添加力量。这自然就是持续的教会生活,持续的听道、持续地接受圣礼。换言之,乃是在知识或继续的爱情中力上加力。以弗所书4:11-16向我们描述了孩子成长的画面:“11他所赐的有使徒,有先知。有传福音的。有牧师和教师。12为要成全圣徒,各尽其职,建立基督的身体。13直等到我们众人在真道上同归于一,认识神的儿子,得以长大成人,满有基督长成的身量。14使我们不再作小孩子,中了人的诡计,和欺骗的法术,被一切异教之风摇动,飘来飘去,就随从各样的异端。15惟用爱心说诚实话,凡事长进,连于元首基督。16全身都靠他联络得合式,百节各按各职,照着各体的功用,彼此相助,便叫身体渐渐增长,在爱中建立自己”。不仅如此,随着孩子渐渐更新和长大,同时获得能力与主同工建造圣殿,将救恩传遍天下(路加福音24:45-49);其中路加福音24:49说的“能力”,就是כֹּחַ。
感谢神将箴言这本奇妙的书赐给我们,与雅歌一样,位于整本圣经的中间,成为全部基督的启示的中间环节,连接律法与福音,沟通创世记和启示录。而我们今天特别认识到何为神的智慧,以及我们怎样分享神的智慧。我们知道智慧的主要工作就是建造教会,不是建公司、建国、而是建立神的家,神的国。从创世记的新房到启示录的新天新地,这一切建造以基督(和祂的话语,所谓使徒与先知的教训)为房脚石,以基督的身体为殿。只有生活在这个新房里面,才有真正的知识、财富和力量。有人说圣经是爱情小说,其实圣经也是一本盖房子的书:创造、败坏、重建、拆迁、移民、安居……这是圣经前后一贯的故事,而与我们自己有关。我们是神建造的房屋,我们是钉子户,我们是乔迁之喜的新人,我们是与神同工的建筑民工。记得去年同学毕业20年的聚会中,有一位同学给我写信说:没有想到教师和律师之外,我们中间竟然有人作了牧师;但你的工作是最有意义的。我并非借此自夸,只想用这个例子为神的智慧作证。建立教会以及参加教会生活,当然是神做的,不是我做的,也不是任何人做的。但是,这个“建筑事业”不仅仅是最有意义的工作,而是最有智慧的工作,使人有得救的智慧。换言之,离开教会,没有教会生活的人——我是指真教会——还没有进入到智慧的开端,更没有可能智慧地成长。这些年来,我靠主更深刻地看见“城外”的一切伪智慧、无聊、愚昧、罪和死亡;而靠主在新房中赐给我们的爱情,我们借着教会和团契呼喊:“众人哪,我呼叫你们”(箴言书8:4a);而我,为福音而生,为福音而死;阿门。
任不寐,2012年10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