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美国西部时间清晨6点，这里是美国湾区（旧金山）一个寂静的小镇，我到这里已经三天了。这是非常忙碌的三天，以至昨天晚上回来，“便拾起那地方的一块石头枕在头下”，倒在床上沉沉地睡过去，直到黎明。
这三天也是特别蒙福的三天。在这里大学校园区里的三次讲论，特别是在两个留学生团契里的证道事奉，把我沉浸在为主工作所必然拥有的喜乐、激动和平安之中。我首先为多年来服事这些团契的两对夫妻感谢神，他们爱主的心对我来说就是一种见证，牵引和祝福我怎样用那样的心志返回我在加拿大的教会中。同样给我深刻印象的是这里中国留学生对真理的渴慕，尽管无数“博士后”们令我这个“永远的高中生”望而生畏。但他们的热情，特别是神的话语本身拥有的力量，使我看见了圣灵怎样将那个古老的国家卷入了救恩大历史之中。生活在一个大收割世代的仆人是有福的。
在各样激动人心的问答里面，我今天早上起来，特别要和博客的读者分享的，则是昨天夜里，我在最后一次聚会中关于“教会里个人见证”的看法。这个问题今天在华人教会里具有普遍性，所以我把自己的观点整理在这里，愿神洁净后能够使用为器。
1、我并不反对在教会里、以及一切相关团契中请“名牧”或弟兄姐妹做“个人见证”。但我确实盼望，第一，“个人见证”不要成为聚会的中心，因为教会里唯一的中心是“瞩目看基督”。第二、“个人见证”不要成为教会活动和圣经学习的重要内容，越少“个人”，就可能越多基督，越少故事，就越可能更多的真理——不要说你的故事包含了真理，不是的，真理覆盖并洁净了你的故事。
2、对个人见证的热情象浪潮一样覆盖着教会，而慕道的朋友在这方面热情更为高涨。这是中国传统“看人文化”的一部分，然而，基督教的独特真理是用看神文化取代看人文化。我为这样一种情况感到焦虑：一方面，“滚倒在地口吐白沫”和无知无识并列为“属灵”的标签，与这一局面左右互动的是“贼窝”现象。另一方面，讲人的故事，通过文学编辑和加工，乌撒的手以阿姨文化的形式，重新“掌握了局势”。说得极端一点：不讲或少讲基督的基督教根本就不是基督教，不学或少学圣经的教会根本就不是神的教会。
3、是的，圣经里谈到了“见证”的吩咐。最明显的启示在这里：使徒行传1:8，“但圣灵降临在你们身上，你们就必得着能力。并要在耶路撒冷，犹太全地，和撒玛利亚，直到地极，作我的见证”。使徒行传3:15，“你们杀了那生命的主，神却叫他从死里复活了。我们都是为这事作见证”。约翰一书5:11，“这见证，就是神赐给我们永生，这永生也是在他儿子里面”。我们必须明白，圣经所说的见证，不是关于人的见证，而是“作我的见证”，就是关于基督的见证。所以哥林多前书2:2说得这样坚决，“因为我曾定了主意，在你们中间不知道别的，只知道耶稣基督，并他钉十字架”。哥林多后书4:5更进一步说，“我们原不是传自己，乃是传基督耶稣为主，并且自己因耶稣作你们的仆人”。
4、然而，越来越多的见证成了关于讲论者个人的信仰传奇和自传。这些传奇和自传并不是不可以，但你可以把它们放在书店中，却不可以摆放在教会的中心。因为教会只有一个中心，并且教会是敬拜神的地方。人有什么可谈的呢？自己有什么重要的呢？人算什么呢？正如约翰福音2:25所说的，“也用不着谁见证人怎样。因他知道人心里所存的”。我们必须明白，所有的天花乱坠和妙趣横生并不使人重生，使人信基督唯一的道路乃是藉着神的道——“信道是从听道来的，听道是从基督的话来的”（罗10：17）。这道和基督的话在圣经里，就如主说的，“你们查考圣经。（或作应当查考圣经）因你们以为内中有永生。给我作见证的就是这经”（约翰福音5:39）。是神的道大有能力，不是你的故事。你的故事的能力只是一种“伪能力”。
5、很多人总以为自己的见证或故事可以得人。我知道有这种情况。亚伯拉罕和罗得的故事就是一个例子。罗得之所以跟随亚伯拉罕从迦勒底的吾珥前往应许之地，他是跟随亚伯拉罕的“个人见证”去的，换句话说，他跟随的是亚伯拉罕，而不是跟随神的话语或道。因人而信的结局必然是因人跌到而跌到，而人的软弱注定是要跌到的。这就是后来罗得的景况。现在很多人“信主”并不是从听道来的，而是从信人（的见证）来的，这样的复兴在很大程度上是伪复兴，等到火的试炼来了，或得遇到诱惑（当罗得看见“物产丰富”，就和亚伯拉罕分道扬镳），就一同显出旧人的模样出来了。特别是那些“我做梦了！我做梦了！”之类的见证，甚至包括特蕾莎似的“假见证”，更不造就人。他们由于刻意迎合人的情绪所激起的暂时性的感动效应，即使可以哄堂大笑或热泪盈眶，但未必是圣灵的感动，这类感动并不让人重生。
6、对个人见证日渐增长的热情，往往和真理上的亏欠与神学上的贫困正相关。正如越是没有真知识的人越反智、越以为自己属灵来为自己辩护一样，越是真理上缺乏装备的传道人越爱讲故事，而越是教育落后的会众越爱听故事。我们常谈论汉语神学，然而汉语根本没有神学——目前所有原创性的神学见证，基本上都是故事会汇编而已。剩下的就是译著，这些译著是经过挑选的，主要内容仍然以个人见证或所谓的“基督教文化”为主。人本主义的国家或无神论的国度，最高的属灵生活就是对所谓的“属灵伟人”津津乐道，追逐明星的故事。他们讲起这些罪人的故事兴趣昂然，好象自己也因此分享着一种余炎，仿佛自己就是那样的“属灵伟人”一样。然而真相很简单，若亚伯拉罕、大卫、彼得、保罗都是罪魁的话，所有“属灵伟人”不过是东方“圣人迷信活动”的现代翻版而已。
7、耶稣有一句伟大的应许：“因为无论在哪里，有两三个人奉我的名聚会，那里就有我在他们中间”（马太福音18:20）。所以无论是教会还是团契，以及各种形式的查经班、主日学，神都在基督里接待我们，耶稣“本人”就在那里。在这种局势中，基督才是主人，是讲道者，而人不过是客人，是听众。然而，个人见证把这里的神圣秩序彻底颠覆了，他们把基督（和圣经）放在一边，让神作听众，来听他（她）那点神连头发都数过的“破事儿”。这就是马大，创造天地万物的神和供给我们日用饮食的主接待她，她竟然以为是自己苦心经营的饭菜接待神——用她的“见证”。真理是：在教会里，不是你供应，是神供应——此时此刻唯一讨神喜悦的姿势，就是象马利亚一样，“在耶稣脚前坐着听他的道”（路10：39）。喜欢讲故事人应该闭嘴安静，而喜欢听故事的人应该听见这样的声音：“耶和华军队的元帅对约书亚说，把你脚上的鞋脱下来，因为你所站的地方是圣的。约书亚就照着行了”（书5：15）。 不要迷恋你所经过的道路，你的丰富多彩的人生历程，这一切在神的殿中都是污秽的衣服和鞋子。此时此刻，我们必须明白自己站在什么地方，那个地方让我们首先高呼：“祸哉，我灭亡了。因为我是嘴唇不洁的人，又住在嘴唇不洁的民中。又因我眼见大君王万军之耶和华！”（以赛亚书6:5）。然后，我们因基督和十字架的缘故，为新的和睦和平安，以感谢和赞美为祭，从神的话语里支取今日的饮食。
当然，希伯来书11章讲了很多“个人见证”，并在12:1说，“我们既有这许多的见证人，如同云彩围着我们，就当放下各样的重担，脱去容易缠累我们的罪，存心忍耐，奔那摆在我们前头的路程”。但是，道理很清楚，一方面，这些云彩并不是崇拜的对象，真问题在于：“云彩如何浮于空中，那知识全备者奇妙的作为，你知道吗？”（约伯记37:16）“你能向云彩扬起声来，使倾盆的雨遮盖你吗”？（约伯记38:34） ——注意：“有声音从云彩里出来，说，这是我的儿子，我所拣选的（有古卷作这是我的爱子），你们要听他”（路加福音9:35）！
现在太阳已经升起来了，窗外一片温暖和光明。我把自己昨天拍摄的几张照片附在后面，盼望与诸位分享我此时此刻的感恩之情。愿基督在我身上的胜利也是你们的胜利，愿那感动我的灵也能加倍感动你们，愿神的爱和怜悯，如这清晨的日光，从高天临到我们，将我们今天一天的生活分别为圣。阿门！
任不寐2008年10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