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日是加拿大的国庆日,放假一天,我和妻子清早起来,到“门前宽阔处”一行。
“你晓谕以色列人说,七月初一,你们要守为圣安息日,要吹角作纪念,当有圣会”(利未记23:24)。虽然彼七月非此七月,但我们愿意在基督里将这日视为“圣会”,这会的名子叫“如同一人”,因为“到了七月,以色列人住在自己的城里。那时,他们如同一人聚集在水门前的宽阔处,请文士以斯拉,将耶和华借摩西传给以色列人的律法书带来”(尼希米记8:1)。这是为平安所预备的日子,“万军之耶和华如此说,四月五月禁食的日子,七月十月禁食的日子,必变为犹大家欢喜快乐的日子,和欢乐的节期。所以你们要喜爱诚实与和平”(撒迦利亚8:19)。不久,“七月十七日,方舟停在亚拉腊山上”(创世记8:4)。
在美国的时候,有教会里的朋友善意地提醒我:“你存放在博客里的那些图片,应该避免泛神论、甚至自然神论的倾向和导向”。我回答说:“一个真正的基督徒是不会给自己预备这样的方向的——因为我们知道,这一切从何而来,而这赞美又归向谁。”在神学院研讨旧约希伯来文学的修辞特征的时候,我与那里的师生们这样分享自己关于中国古典文学和希伯来文学之间的比较:在诗经和诗篇之间,在汉赋楚辞唐诗元曲和先知雅歌智慧书之间,两者对自然的敏感有诸多共同之处,比如“拟人”的手法,以及用具象展示抽象的方法。但希伯来作者永远不会将自然景观拟神化,而中国的文人墨客却神游其间流连忘返。
多年前我写过一篇短文《上帝•人•自然》
http://blog.ifeng.com/article/1376510.html,也谈到了这种“自然观念”的不同,而我在《灾变论》一书中,将这种心灵的差异放进了信仰和灾变的双重结构中去解读。与此类似的可以对比“二泉印月”、“平沙落雁”、“春江花月夜”等中国古典名曲和《诗篇》中的歌曲之不同,山水风月在汉语思维中常常构成与人对话或寄情托志的一极,但在旧约的语境里,万物静观非自得,因为,只有一位“自有永有者”,他是人和万物的终极原因与护理者,而人又被放在万物和神之间。显然,对于以色列先知文学来说,在自然里诗意地地寄居是渎神的,也是渎人的。有一部电影(《索菲的抉择》)很深刻地表达了这一点:美丽的阳光和蓝天白云普照在集中营焚尸炉的袅袅灰烟之上,“大自然不相信眼泪”。只有十字架从另外一极参与了人的苦难,又不以空的名义将拯救放在虚无之中,而是在参与苦难中释放了救赎之恩典。
不过基督教同样不是以万物为无物的宗教,因为我们相信神所创造的世界是真实的,原本是“甚好”的,而不是作为原罪之心的幻像。我们所生存的世界不是一个人的主观世界,而是神的主观世界。使徒保罗这样告诉我们,从这伟大的作品里面,我们能沉思那位伟大的作者。当然仅仅依靠这一点是不够的(认识“父”最具体的道路是通过“子”),但我们若忽视这一点,连最普遍的启示也扬弃了。事实上从这普遍启示中我们不仅可以仰望创造者的伟大和荣耀,也可以因此重新获得感恩和谦卑之心,并重新思考我们管理世界的责任,而这责任,由于堕落的诸般表现,已失丧殆尽。一方面,人自贬为动物而互相吞噬你死我活,另一方面,人骄傲成神而践踏同类摧毁自然。但在这样的心灵绝境中,我们并不是要宣扬返回自然,不仅因为那里无家可归,更因为安息日的主在别处。
教会永远不会如庙宇那样避世而建,修道院是中世纪心灵的一条歧路。不过我们可以从公共知识分子或宏大传统充塞的“乱世”中常常走向自然,可以在那里更清晰地看见神是何等地爱我们,而我们如何亏欠了神的荣耀。有时候我更需要和人保持一点距离,离开道德拥挤的城市,基督徒需要旷野生活。人确实比自然更使我颤栗,有时候,一只松鼠比一位“亲友”、一座属世的教堂或所谓属灵的“弟兄”更安慰人。世界对我唯一正面的意义是神用来管教和养育我的乌鸦,因为我不可能在自然里成长,我是从石头城里重生、长大的。愿神怜悯我的软弱,使我可以从旷野生活那里支取更多的力量和智慧返回大马士革,因为十字架的道路不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而是围观如堵刀光剑影。真正的安息在路的尽头,穿过闹市,也穿过大自然。
这些照片我拍得很用心,从清晨到日落。我特别愿意把这些印象与关心我的人分享,多年来,无论世界怎样的愚蠢、伪善、黑暗和暴虐,神总是在绝境中为我预备几位不离不弃的朋友沿路而行,而其中还有我从未谋面的。我配为自己的罪受践踏,更愿为主的名受苦,也愿意借你们几个人得安慰。
任不寐 2008年07月01日
(一)清晨
门外的小山已经日出如炬,不能仰视。不过你可以通过地面上的反应来描绘日出之景。野花开的方向,露水和树叶的明暗层次,以及小动物们怎样预备早餐。失去旷野多年的人会怀疑这里野花的真实性,事实上,也许在山坡的草坪和树丛中,野花才是唯一真实或纯粹天然的,她们是割草机的漏网之鱼。没有人养育她们,如山上所传讲的,神自己养活她们。
(二)河边
请注意这里不同层次的绿色,这是我最喜欢的《绿》。由于今天我们走的比较远,一些特别的动物上来追讨食物。我特别请诸位把天上的云视为栽在七月天花板上的白色花朵,所以我透过丛林将她们种在我的园子里。时间已经是盛夏,野果已经拥挤于枝头,其中一些是我在遥远的故乡所熟悉的,颇有他乡遇故知的感慨。
这是我太太。当然,我不是说凳子下面玉树临风那位——其实也不是玉树临风,它在要吃的。
一只孤单的野鸭看见我们就游过来,她的羽毛很漂亮。
位于焦点的是一位小猴子吗?先不告诉你:)
若要流口水,不要忍着。我是查己知人。
这里同样上演着死亡和苍蝇们的故事。我也曾这样死去,把肉体留给她们。
如今我们向神活着,乃是为基督而活。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张,你可以看见“白花”和枝干之间的关系。
我在这河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见到这种水鸟。它站在激流处等候猎物,对我们近在咫尺毫不理会。
嘴到擒来。回家给孩子炫耀这张图,她们一如既往:“可怜的小鱼鱼!”
雨后夏蘑盛过雨后春笋。孩子们叫这是“光碟”。它确实记录了一夜笙歌。
从河边回来。天上宫阕追随而来。
(三)日落
从河边回到小山上,一家人在暮色中目送倦鸟归林。直到点点星光升起,照亮我们回家的路。这一天就这样结束了,我想起创世纪第一句话,“起初,神创造天地”。神在时间和空间之外,这日子的“灭亡”并不能使神缺损分毫,却是在提醒我们,最后那一天是要到来的。在那一天开始,我们的心灵再不需要在黄昏的寂寞里忧伤。夜色如洗,愿我们一起在安息中守候那一场真正的日出,再从高天临到我们。
由于相机能力有限,无法反映繁星满天的景象。不过仔细辨认,仍可看见。
主题摄影:水流成河(刊发一组人物摄影)
在城内街道当中一道生命水的河
2008年7月13日,城里发生了一场“游行示威”。双胞胎以及多胞胎们有计划地、精心组织、领导、参与了这一运动,一举倾城。从双胞胎孕妇到双胞胎老人,这条由人组成的江河从教堂流下,欢声满街满谷。很多警察也上街了,走在队伍的两侧和前排,笑容可掬。永远没有领导讲话,包括特别“重要”的——美与权柄无关。人山人海中有各色不同的肤色,来自不同的部落和岛屿,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为生命的奇迹显上感恩,并分享来自上天的祝福。这是本博客第一次刊发人物摄影,公共集会为摄影师们提供了“拍照自由”。我也一直相信,在所有的影像中,人是最生动的——因为人是按神的形象造的,本有真理的仁义和圣洁。寻找“神迹”的人总是无视生命的奇迹,人总是在恩典中寻找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