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20年断片(附林鹿绘画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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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走了。

20年前,父亲死于癌症。20 年后,姐姐死于癌症。20年来,我从死亡出来,返回死亡。

姐姐就是我的20年,她满身伤痛。是最亲的人将死亡传给了她,父亲的癌细胞和妹妹的爱情,这是生命的两条锁链。她没有伤害过谁,她来到世界就是为了承受伤害。没有什么力量能真正伤害到她,只有遗传在血液里的共同基因。

我守候着一场忏悔,没有结果。我在20年的守候中,长成另外一位陌生人和伤害者。

20年,始于谎言,死于奴役。我从受害者,长成死亡的传递者,葬身鱼腹。

死亡使人成为凶手。

60年前,父亲死了儿子,在太平洋西北的一个半岛上。40年后,他杀害了另外一个孩子。别人的孩子,留下了一位母亲,在广场上,冷漠地看着姐姐。

死亡在岁月里默默地建坛,将每一个身边的人献上。悲哀仅仅是死亡的一部分遗产,死亡真正的财产是将我们同归于尽,将悲哀转为义和性。

于是母亲分享着死亡的余炎,死亡使幸存者成为上帝。而妹妹在死亡的恐惧中,让罪释放出来,因为死亡消灭了称义的盼望,死亡使最初的形象融化在尘土里,死亡使苟合成为避难所。那一天妹妹把刀插进了自己的身体里,穿透了姐姐的身体,象该隐在兄弟背后举起了石头。这是20年的摩洛仪式。死亡之后交给谎言统治,在血腥的愉悦和同样的羞耻中,弟弟离家出走,进入别人的家庭。

死亡将一切界限模糊起来,死亡消灭了一切文明。死亡就成了文明和爱情。

很久很久以前,死藉着蛇进入了世界,悻悻而来。它性感而聪明,它有能力使一切乐园破碎为荒场。

历史于是在乐园之后成为勾引者的日记,结局是姐姐倒在血泊之中,而弟弟成为流亡者,再进入世界,悻悻而来,带着蛇的智慧。

在妹妹和弟弟的胜利里面,20年来,天起了凉风。一切的童年都破碎了,仿佛撒在地上的雪,在春天里无法收拾。我梦想回去看星星,但我已经老了,又阅尽沧桑。

姐姐走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她不再做死亡的传递者了,这让我分外孤独。死亡被死亡终止,却没有被战胜。月光照在十字型的木头上,捆绑着一切历史,为今天的释放。

20年后,我也不知道,当姐姐死后,我怀抱着她的尸体和妹妹给我的苹果,走在这旷野里,我已经走到了哪里,我今后该在哪里。

莫非我一直在寻找一个祭坛,要把20年彻底焚烧。所谓彻底,才是欺骗。伤口如刺,不会废去,贯穿始终。

罪仍在火焰里复活,嘲笑重生原是一场骗局,是所有一切骗局的一部分。这嘲笑被那根刺和伤口嘲笑,形成性格,为要荣耀神。

真实的是那火,那荆棘,那铁钉子,编辑着四周的愚蠢,扎在心里,烧在脸上。绝对真实。不是我复活,而是神的儿子。

20年,伤和愚蠢吩咐我沉默。

我把钉子和指头插进他的里面,望见一双忧伤的眼睛,看着我的20年。

很痛,很痛。

姐姐安葬于一棵罗腾树下。

她很平静,因为眼泪流在了里面,20年相依为命。要等最后那一天,在白云深处,让风彻底擦干。在一切精心打扮的哲学和宗教世界,在一切丧失了耻辱感和梦的黑夜,拉结哭了,不肯受安慰。

我躺在那里,等候一瓶水与炭火烧的饼。直到春天来了,看见众人一帮一帮的,坐在青草地上。

那是在离城市和广场很远的地方,拔示巴的丈夫和耶弗他的女儿,在水边相遇。

这是园子外面的古老故事,残缺及其不甘。

任不寐2009年2月3日

点击收看:你是我永远的救主—《耶稣受难》主题曲 http://ca.youtube.com/watch?v=4v9lGyjKugQ

附:林鹿绘画作品

多馬的手指頭與耶穌肋旁的傷口

林鹿

耶穌的傷口是耶穌與人類愛的關係的一個接觸點,人類理性的手指頭直接觸碰耶穌的傷口,這個交彙點是上帝的愛爆發力的原點,也是復活主神性的顯形之處。十字架的得勝離不開傷口,致命的傷口也是醫治之源頭。因他受的鞭傷,我們得到醫治。血從耶穌的肋旁噴湧出來,傷口也是神的愛傾斜的出口。傷口也是復活的前奏。傷口帶入死亡,毀滅,低谷經驗,傷口留下的疤痕一直在提醒人類的罪。耶穌的復活將傷口變爲恩典醫治的出口。

沮喪的低谷中有強大的復活的力量。經過死亡的幽谷,被主從深淵中解救出來,這樣經過了懷疑後的信仰和敬拜,就是生命內在的不能再被搖動的實際。

主的傷口,對我們有醫治的大能。多少傷口,左右著我們的性格。在每一個明顯的性格缺陷的後面,或許都有一些傷口,在記憶中從未癒合。對付傷口,是模塑生命的重要課題。怎樣處理我的傷口?一直不去觸碰是不是一種辦法?時候到了嗎?時間真的能使傷口不再被刺激了嗎?我能夠重新開始嗎?我選擇要重新開始嗎?我肯打開我的心門嗎?我一直藏在哪里呢?我躲在誰的翅膀之下?我能讓別人進入我的生命中彼此相愛嗎?我一直在孤獨中,習慣了一個人,不會盼望著另外一個人,不會等候著另外一個人。爲什麽情願孤獨?爲什麽沒有期待?在一種孤獨中,不去觸碰傷口,怕什麽呢?

我們的主是傷過的,傷透了的,死過的。我們生命中象主的部分,都會有傷痕,都會有十字架的印記。就連啟示錄中的羔羊,在寶座之上,極為尊貴,卻一眼可以看出是曾經被殺過的。

补记:我知道这篇东西很晦涩,我写的时候就知道。请原谅。我只是想把一份感受保存在这里,处理这样的主题,也让我自己身心疲惫。但它是我生命里很深很深的一道伤口,从未愈合。我也祈祷神将它拿走,但神说,他的恩典是够我用的……我将努力让这样的文字越来越少。尤其是证道的文章,我一直在努力言简意赅,也请诸位继续帮助和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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