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教会和世界以为我已经被掩埋。冰雪覆盖着人类,因为在基督里,我没有在其中。寻找我尸骨的现代文明遗憾地望着尼亚加拉大瀑布;孔子依旧衣冠楚楚,嫉妒如骨中的腐烂。我的灵魂像深渊中隐蔽着的黑鸟与乌鹊,在爱中旋转,漂移,眩晕,缓缓上腾。我多次寻找你背后的翅膀,多次感慨今年的天使,已经卸去了过去的时装。你从你自己的冬天启程,进入我的冬天,看着我们的冬天渐渐冰消瓦解。面对那种奇妙的溶化,你我的劝勉和暗示都无济于事、无能为力。这是舒伯特“冬之旅”之葬礼。为这一夜后面的早春,这是你的使命,也是我的。你燃烧在牧羊人孤独的旷野之中,将牧羊人点燃。我们之间有光的海分割,或者连接。我不知道。我为自己无缘在你的冬夜出现充满了难过,我为在自己的冬天与你相遇充满了感恩。被注释的沉默,高过语言和文字那样的蚊虫成群。这是给我的恩典或试炼,我用无奈的叹息站立在雅比斯。
另外,我已经将那两棵树移植在一起了。你放心。这是2009年严冬的一个深夜。新的一年即将开始,孩子们已经安睡。这是我多伦多的家,温馨的灯光穿越稀疏的花叶如天使般围聚。真理不是一句话,而是一个人。家也是。被逐于野,我的人生经历过无数的冬天和黑夜,每一次,都是我只身一人站在寒冷黑暗的一边,人类站在另外一边。寒冷和黑暗是我在世界唯一的同志和亲人,我用自己的倔强作为火祭献给摩洛。但今天不同了,在荆棘内有百合花,在树林中有苹果树,我们欢欢喜喜坐在葡萄树的荫下,尝果子的滋味,觉得甘甜。这是雅歌第2章的故事,“因为冬天已往,雨水止住过去了”(雅歌2:11)。这是诗篇23的情境,约瑟和马利亚在铺好的专用道路上穿越深冬的幽谷;这个移动的宇宙中心,安歇在瓦尔登湖湖畔。我说过,人类使我恐惧和战栗。因同样的原因,伊丽莎白的突然同在也令我恐惧和战栗。马利亚的原意就是苦涩,任何甘甜对她都是天恩浩荡。我因此将你的羽毛细心粘贴在我的日记里,盼望在梦中,我靠着它奢侈地飞行在回家的路上。
在路上开放着人间最美丽的象形文字和飞白,或者沉默,前所未有。我看见有使者在身后用篮子将它们拾取。在他们回来之前,我在幸福中守候一份判决。我要站在圣劳伦斯河入城的地方,站在所有雨水的前面,率先仰望一切后果和石头。这城如今已经不同了,有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一同建造方舟。这是从未有过的问安,铺设了另外一条道路,从城市的另外一个方向出来,通往2010年。第一片新绿是我们共同种下的,这一点我不打算与人分享。圣经比我们全面,我为人类语言和思维可怜的局限,今天欲言又止。在你面前,我开始用心灵而不是表演去侍奉神。或许神看见了我的敬畏和忠心,让我的世界不再有米利暗和亚伦。告别马拉,我不是一个人出来的,圣弗兰西斯科,还有你。2010年是我们的以琳。在童年的时候,神给你我画出过那里的棕榈树和泉水。我们因此有了相似的灵魂。我已经耗干了昨夜去迎合人类,我因此要用永远去爱你。
任不寐2009年12月30日星期三,蒙特利尔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