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博客的读者对Gene Edward Veith, Jr.应该不再陌生。我今天翻译他的一篇文章是为约书亚记第十课预备的参考资料。约书亚记第十课我们将分解约书亚记第六章17节，“这城和其中所有的都要在耶和华面前毁灭。只有妓女喇合与她家中所有的可以存活，因为她隐藏了我们所打发的使者”。这一节经文浓缩了基督教信仰的基本要义，也是中国读者和一切“人道主义批评家”常常遇到的旧约的难题之一；“灭绝”或“屠城”的挑战也使教会释经出现了很多偏离，真理在迎合世界的捉襟见肘的退缩中被弯曲。所以我盼望各位读者能参考这篇文章，并在祷告中反复思想这句经文所包含的信息，然后我们再回到这里分享各自的感动和见证。愿神与我们同在。——任不寐2008年10月2日

当我们放弃沉湎于理性的冥想，转而面对神自己的道，我们将会发现，我们的境况比我们自己设想的更为不幸。圣经实际上要求一种道德完全。她耸立着高不可攀的道德真理，同时，她告诉我们，神极端恨恶任何一种罪错。她不仅要求完善，她进而要求这完善的意义。不仅外部行为，而且里面的意识和动机也必须是完全圣洁的。耶稣在山上宝训中不仅仅责备奸淫也责备淫欲，不仅仅责备杀人也责备愤怒——同样的审判同时落在两者之上（太5：21-30）。

圣经所展开的神的律法，必须让最自以为是的道德家紧张不堪。依靠足够的意志力量，我们或许能控制我们的行为；尽管如此，保持行为可控的连续性仍然非常艰难。但是，我们如何才能控制我们里面所发生的一切——愤怒、欲望、面对威胁和伤害不择手段的自卫，若圣经所说的是真实的——不去为我们的一切善行沾沾自喜？诸如此类的意念甚至不属于我们的意志，甚至与我们的意志相对立，仿佛脱离了我们的控制。

圣经要求我们的义，却同时宣布：“我们所有的义都象污秽的衣服”（赛64：6）。我们知道我们犯罪堕落，分担着始祖的不顺服和咒诅（创3）。在新约中，一节经文彻底销毁了人类道德精神的每一种品牌：“就如经上所记，没有义人，连一个也没有（根本没有什么道德主义者！）。没有明白的（根本没有什么静观三省者！），没有寻求神的（根本没有什么神秘主义者！）。都是偏离正路，一同变为无用。没有行善的，连一个也没有”（罗3：10-12）。

在人与神的律法之间存在一种真正的冲突，这种敌对关系摧毁了一切自鸣得意、所有的安全保证，以及各样精巧的自以为义。罪恶感从餍足中升起，面对永罚，恐惧和颤栗笼罩着，因为地狱之火正为所有悖逆神的义的人存留。当然，必有人完全否认这一切，他坚称自己是一个好人，他没有做错任何事，因此神的话根本就不是真理。但是，圣经以权能的方式的宣告，是无法规避的；而且，在人的内心深处，神的律法真实而生动。接受人的彻底失败——并且接受人的咒诅——是路德宗灵修生活的第一步。

对于路德神学来说，神的律法有诸多“用途”——抑制社会上的罪恶，并成为基督徒生活的指针——但是，她“属灵的价值”是切断我们各种层次的自我欺骗，以便我们能真正意识到我是怎样的完全失丧。用圣经上的话说，“律法本是叫人知罪” （罗马书3:20），带人悔改。

正如狂喜派、权力主义者和出世主义者所理解的，教会谈到律法的价值的时候，也将之视为一种否定性的、压制性的、令人抑郁的力量，事实上，她确实如此。特别是今天，罪恶感成了病理学的对象，自以为是被视为心里健康的标志，而谦卑和绝望被归入杞人之忧。

但是，律法乃是福音的序幕。被律法破碎的人认识到自己需要被拯救却自救无能。于是神将成就这一切的信息降临，这就是出人意料的福音。那些靠自己无力为义因此灰心绝望的人们，将听见十字架的信息——通过耶稣基督的工作，他们将找到完全白白得来的赦免——紧紧依靠十字架，孤注一掷，不遗余力。这样一来，他们就开门迎来了神更新生命的恩典。

他们这样行，就是因信称义。基督的义被归算为他们自己的义。律法关于道德完善的要求就这样被满足，这是代赎性的，但是绝对有功效。基督的死替代了人按罪所当的惩罚。他们被完全赦免，从恐惧中释放出来，感恩充满了他们，为神那逆转一切的大恩。他们看见这一切并不是从他们自己的沉思默想中来的，而是从神的道来的。他们和基督连接，不仅仅是一种神秘主义的感觉，仿佛他们上升到了一个精神世界；事实上，是圣灵降下，进入他们的生命里。他们现在在基督里，基督这样说：“我就是道路（道德家应如是听），真理（冥想家应如是听），和生命（神秘主义者应如是听）”（约14：6）。从这里出发，人的意志、认知和精神全部获得了自由。

信不是颁发给特定信徒的某种知识。这是冥想主义者的观点。信既不是“积极思想”和宇宙乐观主义的某种形式，也不是——正如Kierkegaard（齐克果，克尔凯廓尔）所描述的——向未知领域的精神跳跃。信不是经验，那是神秘主义者的方法。

对路德宗来说，信不是“接受基督的决志”，就好象后来某些福音派所主张的。把救恩理解为意志的一种行动是道德主义，把救恩理解为有条件的，意味着再一次将救恩依赖于人的行为，使救恩成为人的功绩，成为一种意志力量和人的行动，而这一切对拯救毫无价值。

路德神学将信本身也归为神的恩赐，信是神的行动，是神通过圣灵在人的心里创出来的。信（Faith）和信任（trust）有关，就是将意识依附于基督，祂是保障，因祂成就这一切。“信并不称义或是拯救，因为信本身是一种善工”，Melanchthon（墨兰顿）解释说，“但是，人之所以因信称义是因为靠信人接受了神所应许的怜悯”。更准确地说，是十字架上的基督在拯救，信仅仅是十字架上献祭的附属。

路德神学很多方面和其他基督教神学共同一致。但一些福音派更强调悔改归正的经验。路德宗也相信这一点，然而，律法和福音，这包含悔改归正和接受基督的动态模式，组成了路德教会属灵生活的基本架构；律法和福音不是一次性完结的经验，而要一再穿越信徒生命的始终。

这一悔改归正的模式在每个主日的认罪和赦免中重复，在牧师所包含律法和福音的宣道中反复经历。路德走得更远，他说，我们应该每天被律法破碎并每天被福音重生：“在我们里面的老亚当，连同一切罪和邪念，应该在每日的痛悔中淹死，”他在要理问答中这样解释洗礼的重要意义；由此，“新人每天出来，被洁净称义，永活在神的面前。”

被基督称义的人，就是被神从里面改造的新人。善工是基督在我们里面工作的自然结果。然而，基督徒有双重人格：因基督内住他们获得了新的属灵品质（路德所说的“新人”）以及从亚当来的老我的罪性（“老亚当”）。这二者不断冲突，以至于基督徒的生活常常不是风平浪静的，然而充满了暴风骤雨。基督徒必须坚持不懈地与试探和意志争战，以免前功尽弃，重新落入罪中。但是基督也在基督徒的生命里工作。祈祷、认罪和道的宣讲以及圣礼，可以使基督徒能够在追求圣洁和善工中成长——这就是基督徒成圣历程。

基督徒需要倾听多少次律法，他们就需要领受多少次福音。路德教会的牧者在灵里牧养的时候，要研究正确地的区分和应用律法和福音。那些骄傲狂妄、顽固不化和自以为义的人需要听见律法——否则，他们将显而易见地按自己的需要理解基督。但是，对那些痛悔悲伤的人，那些被罪恶感穿透而绝望灰心无力自拔的人，需要听见福音。

任不寐跋：秋天来了，外边一切都换上了秋装。一切草木几乎都在经历“血的洗礼”，枫叶在这里绝非一支独秀。中国诗人说，霜叶红于二月花。但对于希伯来的诗人来说，“秋雨之福”乃是向死而生。秋天对万物是一场“灭绝性的屠杀”，“万物霜天竞自由”是迷天大谎，人的自由不过都是垂死挣扎，都是死亡之秀。然而在这一片死地中，埋藏着一个生机勃勃的春天。耶稣用死掉的麦粒打比方，而我们也同时看见，创世纪第五章排山倒海的死亡记录，预备着马太福音第一章生生不息以永生的福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