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夏,任不寐山下戏说“当代文坛”

(完整版,此文第一稿被收信学生修改后放到网络,现发原文)

小东西及你们宿舍众丫头们,你们好!

你们的来信显然造成了“友邦惊诧”的效果。第一,你这个小东西怎么长的这么快,这几乎是不能允许的——你让我感到自己怎么这么一把年纪了。第二,你们夸人的水平确实很高,把我这个“著名作家”乐的屁颠屁颠的;你们一定知道,列入“被女大学生崇拜”的对象,而且还“著名”,甚至“作家”,那是多么让人大打出手的事情。只是我有一个请求,能不能把“著名”继续寄存在你们宿舍里,但把作家还给那些真正为此“呕心沥血”、“你死我活”的人们。现在,我要趁着你们闪光的恭维,不顾一切地再卖弄一下我关于你们的“提问”的“真知灼见”。

首先。怎么你们这些学理工科的小丫头们,会对“文坛”那么搞笑的地方感兴趣,这也令我意外。据说他们80后(不包括你们)或新新人类都已经不再是人类了,都成精得开始不说人话,所以你们能这样“热爱学习”,我喜欢。其次谈谈你们的问题:“你怎么看王朔余秋余杰等作家,你怎么看文学界?”。

你们把王朔摆在第一位,还算是有眼光。中国作家当中,我唯一完整看完一部作品的,也就只有王朔。我不说海子,是因为海子和你们的名单中的“作家”不是一类,他在更高的一个层面上。在你们的名单中,甚至在我们伟大的祖国各地,王朔几乎是唯一一个没有病的正常作家。我说的精神病叫伪善,伪君子、伪道学等等。中国无疑是一个伪善专政的国家,这是群众暴政和个人专制能够在咱们祖国和谐共处的真正纽带。在这令人窒息的精神病国家里,能见到王朔这么一个明白人,我就有点满足了。我这样夸这厮并不等于我也特待见他的文字。王朔的文字得从两个角度去解读。第一,思想层面,这是他的可贵之处。我这么说几乎能看见王朔要开骂的表情,“丫别跟我玩思想”。我的意思是说,王朔的“思想”的水平当然跟西方作家那个思想不是一个。他的思想就是“牛黄解毒丸”,这副药剂对被伪善憋得红头涨脸或伟大光荣正确的中国人来说,是急诊,是对症下药。中国文化需要一泻千里的大力丸,于是就有了王朔。当然,反过来说,他的文字也就是“牛黄解毒丸”的水平,你不要非得嚼出一点黄金来。另外一个层面,就是语言审美层面。说句不雅的比喻,这是王朔扒短裤的游戏,一种文字快感。先从扒别人的短裤起兴,然后到扒自己的短裤到达审美高潮。当然这种语言神秘之舞有自己的地方特色或亚文化局限:在地域上,那是北京的;在时间上,那种快感连接了60-70-80-90四个年代。现在王朔又活过来了,因为网络语言和扒短裤事业终于胜利会师了。

我当年声援过王朔批判金庸。大陆出版的金庸的全集我看过,我理解你们特喜欢他。武侠小说象公共厕所,去了有普遍的快感,但你从那出来不要说深受一场哲学教育。金庸的负面影响是精神装嫩,弄得全国人民都想着怎样一道白光,怎样从山上下来手刃人,怎样泡无数不食人间焰火的女卡通人物。其实他也不是装嫩, 中国精神最高的程度也就是“打”,以及“名门正派不如邪”之类的幼儿园道德哲学了。另外一个人物是琼瑶,那的作品三句话可以概括:第一,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想好,第二,怎么好也好不了,第三,最后好是好了或没好了。

你们名单上其他十几位“作家”我大致把他们分为两类。一类叫“体制内作家”,不一定身份是体制内的,我主要说他们是靠体制养活的。余秋雨、金庸、张贤亮、贾平凹、余华属于这一类,他们站在王朔的左边。另外一类可以称为“体制外作家”,你们说的刘晓波、余杰、摩罗、余世存等,可归于这一类,这一类靠反体制养活自己,他们站在王朔的右边。左边代表大多数,他们的前面是他们自身无法超越的曹雪琴沈丛文等。他们永远达不到那个高度,就只能把红楼梦降低到现在红学的水平。黛玉在世界(贾府)“寄居”而“无家”,宝玉最后从世界出去(出家)的隐喻,被现代文艺评论践踏为“反抗封建伦理”,你们就知道当代中国文坛已经庸俗到什么程度了。

左、右两边的作家当然是互相厌恶的,这厌恶有一点点道理,左边的认为右边的只会骂人,一本象样的书都没写出来过,更没有一本象样的文学作品,事实上根本算不上作家。右边的当然也有理由看不起左边:我骂了,你敢么?

然而在我们今天的谱系他们可归于同一类。他们的共同点在两个方面。第一、伪善,因此共同形成中国精神监狱上的文学石头。右边的阵营是最近几年才加入赤裸裸伪善的队伍的,但已经在这两年里后来居上了。第二、我们时代的文字垃圾生产者或个体制造商。当然,这些文字垃圾的颜色是各不相同的。余秋雨把垃圾放在花瓶里,金庸把整个国家当成幼儿园,因此他的文字是“傻姑”嘴里的肥皂泡。后面的那几位“青年作家”,我不好评论,因为他们一篇完整的文章我都没有看过。但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下阅读他们文章的方法:首先,顺便找一篇文章来读,那一定是范文,因为他们的文章都是这个模式的;然后,如果你比我更崇拜他们,只需流览一下他们文章的标题就行了,你一定就知道他们要说什么,甚至怎么说,除非你们比我还笨。这些右翼作家如果不改变写作思路,他们未来的几十年也不可能有什么出息,不过是为一般等价物排泄出更多垃圾而已。严格来说我不认为中国有作家,上面两种人都不是作家,他们不过是文字工作者,脑力劳动者。这些毛式概念今天用在这些“文化灾民”身上,竟然如此的切中要害。

谈到这些作家的“写作性格”,我就简单总结一下。余秋雨是一个审美感觉很强烈的作者(他肚子里的“啊”总是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我怀疑是一种恋母情结),但由于文化的贫困,他总能成功地通过审美的卖弄达到审丑的效果,尽管“人民群众”中不乏真被他忽悠了——“太有才了”。金庸是我们时代的厕所管理员或服务员,他的文字摆放的地方,是每个人都要去或乐于去的地方;但其文化享受,仅仅限于“来去冲冲”那种水平。手纸在那里是必需品,但出来以后就一定扔掉了。金庸不仅恋母,而且患有严重的幼稚症——这是早恋失败的后遗症之一。

刘晓波与余杰可归为一类(区别是刘晓波抄袭别人比余杰更艺术一些,没有抄袭门缠身,比如他只把对话文章当自己一个人的作品去换钱,不象余杰把别人未出版的文稿中的一些内容“引用”成自己的真知灼见),他们在伪善方面现在可以领导潮流了,他们的“成功”将中国民间写作的诚实方向“成功”地扭转到“伟光正”传统上面去了,网络时代的精神启蒙因此夭折。这也是长舌妇对林昭的胜利,是“持不同金钱者”对“持不同政见者”的胜利。伪善极至:用道德骂别人换取钱名,同时在焦大中自象为天使。且那四位又都是“死亡天使”,就是说一天不否定别人就活不下去,他们即使选择性地夸一些人,目的也是为了否定另外一个人服务的。(说)别人不好是他们的生命之氧和精神之痒。尽管在年龄上不同,但在“不给好处谁都敢灭,什么邪派功夫都敢使”这方面,两位作者交相辉映。他们把这个时代最正面的概念都拿来沽名钓誉和卖钱了,他们深刻地代表着伪善文化的落后方向和我们时代深刻的灵魂贫困及文化的穷途末路。他们二人原来是互相厌恶的,刘晓波从监狱出来看不惯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后起之秀,拉王朔很狠地骂了余杰和摩罗以及他们的老师钱理群,说他们以为天下人都死光了,就他们两个敞开了互媚,也算骂语生花。后来,因为类似的原因,彼拉多和希律就成了朋友,于是团结一致敞开了互媚了。

摩罗和余世存是两种不同的精神状况。摩罗是因太爱自己并因世界不能象自己一样爱自己而上升为“魔鬼”的;但尽管他对所有的人的认识都是愚昧狂乱的,但对自己的利益却极其清醒。他应该去看医生,但我们却爱莫能助——因为你不知道这世界是否有这样的医生。他最杰出的成就是,把自己最黑暗的方面提前栽赃给别人,然后以承认自己也很脏为掩护,把自己放到审判别人,纠集网络流氓搞道德文革。这就好比一个行淫的女人,本该被同情,却总控诉别人嫖了她,因此她“做鬼”也不放过别人。余世存有一一种分裂症:一方面是诗人的真诚和政论家的清高及杂文家的愤世嫉俗,他看不上刘余摩的伪善和没有知识,但在名利方面自己完全一样,同样的商人世故和小市民的否定性精明——他的每一个文字都指向自身,但他却能生活在这种分裂中燥动无比。他在北京到也“适得其所”了。他并不真正虚伪,因为他这两种中性情都是“真”的。至于上一代所谓相关的自由主义学者,在我看来,他们最多只能算后文革一代,和余秋雨一样,若说赵本山是农民中的文化人,他们就是文化界的农民。

也许你们或他们很反感我总说作家有病。你们或他们甚至会说:世界上著名作家都有一点不正常,大才若病嘛。你们错了。中国作家一点没有这方面的病,因为在生活上,他们个顶个的都是人精,权衡利害比世界上智商最高的天才都天才;所以我才说他们有病——这么精明的人竟然能把文字娇情到那个程度,这才无疑是一种疑难杂症。这病其实我治得了,“但我现在不说”。

我不想评论贾平凹们。至于其它几个作家,我连听说都没听说过——如果猪也能飞,网络作家无疑也是作家了。别难为我,你们说讨论“梨花体”有什么价值呢。至于所谓海外MY,绝大多数属于政治精神病人,他们对自己和中国都缺乏理性的认识,那种病叫井冈山综合症,你可以在每个人的灵魂里看见毛氏病源体来。不过最后我可以谈谈“基督徒作家”。首先请你们帮我一个忙,能不能不要这样称呼我。诸如“基督徒作家”、“基督徒知识分子”等,越来越让我觉得“挂羊头”卖“作家”和“知识分子”的意思。“挂羊头”卖文已经是近来“基督徒作家”们的行业了;我也担心,基督教象所有外来宗教或外来文化一样,一进入中国就彻底被“本色化”了。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什么都可拿来服务他们的“伟光正综合症”。我更担心的是,如果说中国文化最大的病症就是伪善,那么,中国基督徒的伪善正成为一种新的力量加入进去,正在为这灵魂监狱提供宗教支援。基督教也成了更多信徒的“修身养性”之学,伪善具有普遍性。可以这样说:“属灵谦卑”在教会那里培养着态度的伪善,“公义代言”在作家那里养育着另外一种态度的伪善。饶了基督教吧。

不过,小朋友们,请原谅我唠叨一句。我现在正在去神学院的路上,我要上神学院了,这些话算我在山下说的,上了南极我就不CARE赤道上这些裸奔事件了。不过用那伪善者的名言说,上山前我也说几句真话,他们没听说过的,电视台不让播的,不让放的,向别人良心呼吁不需要考虑自己良心的,甚至还应该以拯救别人灵魂为名发泄自己心不满而特别伪基督的。我不想扯这个蛋,只想忠告你们一句:干点正事,离所谓的文坛远点。

任不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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